事實上,她是十分訝異的,借屍還魂這件事,便是見多識廣的現代人也沒法立刻便接受,他一個土生土長的古人竟然就接受了。
隻是,現在訝異這個也沒用。
事實就是,恒景確實知道了,也接受了。
時顏暗歎一口氣,道“其實我知曉,我那個請求強人所難了,抱歉,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麼腦子一抽,就問了出來。
你有你的立場和追求,你不願意幫我,我也不會怪你。
但……”
但她也有她的立場和追求。
然而,她話沒出口,就感覺一隻大手伸了過來,一把握住了她的右手手腕。
時顏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被一扯,下一息,她就感覺自己被拉得一個旋轉,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是被按在了牆上。
隻是,當她的後背快要貼到冰冷堅硬的牆麵上時,有一隻溫熱寬厚的大手伸了過來,輕輕地攬住了她的後腦勺,避免她的頭會被磕到。
時顏有些怔然地看著麵前一下子與她近得呼吸相聞的男人,腦中第一時間閃過的想法竟然是——
臥槽,明明最先說要把他逼到牆角逼他從了她的人是她!
怎麼到來頭,她才是被逼到牆角的那一個!
時顏莫名有些緊張地看著依然眉頭緊皺眼神有些晦暗不明的男人,一雙手都不知道怎麼擺了。
“你既然知道,我已是知道了你是阿顏,”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隻是過了片刻,恒景終於薄唇輕啟,一雙洶湧彭拜的眼眸緊緊盯著她,一字一字道“那你可是也知道了,我心悅你。”
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
聽到那句低沉沙啞的“我心悅你”,時顏的心,狠狠地跳了跳。
她拚命維持著腦中的理智道“我知曉,可是,這又怎麼樣呢?你心悅我,與你不願意救薛尋不相關。我也不可能因為你心悅我這件事,就放棄救薛尋。
恒景,你如今處於這個位置,手底下有成千上萬的軍士追隨著,你自然會有自己的立場,這一點我了解。
便是你如今看在我的情麵上救了薛尋,以後,你又要如何對待他?若是薛尋不願意歸順你,若是他有自己的其他想法,你以後又能容得下他嗎?
薛尋是我的人,你可以不去想這些,但我不能不去想。”
縱使,她其實對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沒有留戀,隻是對於大興,到底有了一份無法割舍的責任感。
不管她以後是什麼身份,她都希望大興能往一個更好的方向走,並在這其中,出一份力。
若恒景真的存了那逐鹿天下的心思,她很難確保他以後做的事和對身邊事物的態度,是與她一致的。
兩個人相處,最致命的不是生活中那些瑣事和矛盾,而是價值觀不相符。
這是她在確定要不要繼續和麵前的人走下去前,必須考慮,並提前說清楚的。
恒景聽著麵前女子的話,緊皺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過分毫,全身的肌肉也不自覺地緊繃。
因此,他也沒有察覺女子在說這些話時,那明顯軟了下來的眼神和語氣。
聽時顏把話說完後,他眼中掠過幾分茫然,突然深吸一口氣,暗暗咬了咬牙,道“阿顏,莫非你竟是認為,我這些天對你避而不見,是因為對這個天下有什麼想法,所以在你讓我幫你救薛尋後,對你生出了什麼隔閡?”
時顏看著他,有些不解。
難道不就是這樣嗎?
“你就沒想過?”恒景再次深吸一口氣,拚命忍下心底掐住麵前女子那條纖細白皙的脖子的欲望,咬牙一字一字道“我是因為覺得,你對那個薛尋過於重視,心裡才會不舒坦,才會……不敢見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