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十分憂心地道“恒將軍心思深沉,且如今他手握重軍,誰知道他對這個天下有沒有想法?
若他也想爭奪這個天下,想法定是會比旁人複雜許多,他若是知道了屬下是陛下的人,卻不往外說,隻怕是想握著這個把柄,日後要挾陛下。”
陛下當時隻一臉頭痛地道“是不是書讀多了,想法就會複雜許多?管他怎麼想呢,他現在不是沒對外說你的身份麼?
說不定,你覺得他對你有敵意,不是因為知道你是我的人,隻是嫉妒你書讀得比他多呢。”
他聽得眼眸大睜,一臉不可思議,“恒將軍那般的人物,還會嫉妒屬下這點?”
“哼,難說,畢竟恒將軍小時候確實沒讀過多少書,”陛下輕哼一聲,道“小時候,有一回,他記賬時寫錯了幾個字,被我好生嘲笑了一番,氣得他連耳朵都紅了。
後來有一回半夜,我起夜時見到他自己一個人躲在一個角落裡,就著一點微弱的燈光,在十分認真地看孩童識字啟蒙用的《千字文》,一邊看還一邊小聲地念,認真得,連我走到了他身旁都不知道。”
自從那回後,薛尋每每見到那個氣場強大的男人,心裡都有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恒將軍小時候,原來連記賬會用到的那幾個字都不會寫啊。
所以,他對他這莫名其妙的敵意,難不成真的是因為,嫉妒他書讀得比他多?
因此,此時,知道了時顏他們是恒都督手下的人,他萬分訝異,能想到的隻是,恒都督不可能是為了救他而來,而是為了旁的目的。
而能讓恒都督這般興師動眾的……
薛尋的眉頭不禁微微皺起。
隻怕恒都督也知道了西南道情況有異,猜到這裡隱藏著韓圻年某些不能被人知道的事情罷!
而以恒都督的能力,若他當真要動手爭奪這個天下,這天底下有能力阻止他的人,寥寥無幾。
一旦讓他知道了韓圻年隱藏在這西南道的秘密,他的起事便有了充足的理由,首先在民意上,就勝了。
隻是……
薛尋不自覺地拳頭緊握。
他不清楚恒都督是個什麼樣的人,也無法安心地把大興的天下,交到他手上。
因此,對於恒都督的到來,他開心不到哪裡去。
他不禁看著時顏,眸色微微沉了下來,道“恒都督插手西南道的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麼,如果他隻是為了獲取韓圻年在西南道的秘密,沒必要如此興師動眾罷。”
從如今的情況看,恒都督都出動他的大軍了。
單純為了西南道的秘密,也有點太誇張了。
薛尋對時顏的敵意,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林也微微挑眉,饒有興致地在一旁看著,宗向南卻是忍不住皺眉,臉色陰沉地看了薛尋一眼。
若不是他擔心自己滿身血汙熏到了阿姐,他早就站在阿姐身前,替阿姐隔絕這家夥讓人不舒服的視線了。
時顏此時心情好,忍不住輕笑一聲道“薛刺史說得沒錯,我們都督沒必要為了韓圻年在西南道那點秘密,就這般勞師動眾。”
薛尋眉頭皺得更緊了,“那恒都督是為了什麼而來?”
時顏一雙桃花眸不禁彎成了兩彎月牙兒,嘴角微微翹起,在薛尋訝異不解的視線下,帶著濃濃的笑意道“那當然是,為了我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