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兒一聽,更是氣得話都說不完整了,“簡直……簡直放肆!
那些家族沒見我們夫人在呢,竟然……竟然就敢那般明晃晃地把這些女子送過來!這是完全沒把我們夫人放在眼裡!”
那胖管事一愣,連忙緊張又惶恐地看了似笑非笑的時顏一眼。
雖然,他也聽說過這個夫人不一般,恒都督沒到西南道時,是她帶著大軍一路從柳州殺到潁州的。
但再怎麼了不得,她的身份也還是恒都督的妻子。
在大興,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妻子給自己夫君納妾,可是一樁美事。
但也有一些霸道善妒的婦人,一遇到夫君納妾的事情,就像爆竹一般一點就爆。
這就是他覺得這件事棘手的原因。
他不但不清楚恒都督對後院之事怎麼想的,也不清楚都督夫人是怎麼想的啊!
這件事太敏感了,一不小心,他就要把兩個新主子得罪個乾淨!
如今,聽到夫人身旁那侍婢的話,他心裡一突。
完了完了,莫非都督夫人是個善妒的?
他竟然還問夫人要怎麼處置這些女子,他要知道夫人這性子,就不會讓這些女子在夫人麵前晃,礙夫人的眼啊!
可是,這些女子都是潁州的大家族送過來的,按照正常的禮節,也不是說退就退的,何況,他還沒問過都督的意思呢!
他連忙緊張地問“夫……夫人,若不然,奴就先把這些女子帶下去,就不礙夫人的眼了?”
喜兒一聽,依然氣得不行。
這是要讓這些女子繼續留在這府裡的意思?
依她看,就該把她們都打發走了!
這些女子中好些人聞言,也十分氣憤。
什麼叫她們礙眼?她們再怎麼說,也是出自潁州數一數二的名門世家的好麼!
一個侍婢模樣的女子甚至忍不住小聲地跟自己的娘子道“這都督夫人身邊的侍婢真是好生無禮!都督夫人都還沒說話,她就說個不停。
咱們娘子可是潁州嚴家的娘子,便是潁州刺史見了,都不敢給娘子甩臉色的!
娘子這般委身恒都督,已是十分委屈了,誰想……誰想還要被人這樣折辱!”
心裡忍不住加了句,有這樣的侍婢,便可想而知,那都督夫人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時顏帶軍從柳州打到了潁州的事,沒有多少外人知道,便是那胖管事,也是進了這府邸後才偶然聽說的。
因此,在這侍婢看來,時顏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後宅婦人罷了。
出生,還不一定有他們娘子好呢!
卻見她身旁那個女子身材微豐,朱唇皓齒,長得甚是明豔,隻是一張臉一直微微沉著,那雙眼眸中絲毫不見對時顏的敬重,反而還透出淡淡的傲氣和戾氣來。
然而,她話音未落,就見那個都督夫人突然眼眸一轉,直直地看向了她們這邊,眼中涼意微轉!
那侍婢頓時嚇了一跳。
這裡少說有二三十人,她方才說話更是把聲音壓到了最低,卻沒想到,那都督夫人看著沒怎麼留意麵前的事情,卻能那般精準地知道她在說話!
時顏這時候,終於開口說出了來到這裡後的第一句話,“那邊那個娘子,似乎對咱們馬管事的安排有什麼不滿啊。”
被點到名的嚴家娘子微微一僵,忍不住狠狠地瞪了身旁一臉惶恐愧疚的侍婢一眼,甚是憋屈地俯了俯身子,道“夫人想多了,兒的侍婢不懂事,方才她隻是開口提醒兒裙子上有一處臟了,並沒有任何不滿的意思。”
嚴家是什麼身份,那可是在整個大興也叫得上名字的!
她雖然隻是嚴家的庶女,但從小也是金尊玉貴地長大的,哪裡受過這樣的屈辱!
可是,阿爹說,如今西南道被恒都督霸占了,為了讓嚴家在恒都督的統治下過得更好一些,她必須做出犧牲。
她便是心裡萬分不服,也隻能被當作物件一樣送過來了。
此時,竟然還要被都督夫人,當著所有人的麵這般折辱!
“哦,”時顏假裝沒看到她臉上的憋屈和怨恨,故意拖長調子應了一聲,突然,嘴角一揚,在所有人訝異的目光中,笑了。
“不管你這話是真是假罷,反正,馬管事說錯了,我一點也不覺得你們礙眼,我見到你們啊,是打從心底裡感到高興。”
所有人都怔住了,完全不明白這都督夫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馬管事更是緊張又無措,隻覺得自己就仿如走在一座吊橋上,什麼時候踩錯一步,他這小命就要沒了。
他決定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要主動出擊,探明新主子的心意!
他看著麵前笑容燦爛不似作假的女子,小心翼翼道“夫人,你是真的沒有不開心?你……你可是要把這些女子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