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樮
在群眾朝會舉行的前兩天,薛尋照例來找她彙報朝會的籌辦進度,順便跟她說了一下百姓對這個朝會持有的態度。
“各州要參與朝會的人都已是在前往潁州的路上了,每批人,我們都派了一支隊伍護送,目前來看,他們要趕在朝會舉辦前到達潁州,不會有問題。
具體的名單以及參與朝會之人的詳細情況,屬下昨天已是遣人整理好送了過來。”
薛尋看到時顏眼睛底下那淡淡的烏青,不禁皺了皺眉,道“隻是,夫人,民間的百姓對這個朝會所持的態度不怎麼樂觀,他們都覺得這件事十分兒戲,不相信都督和夫人真的會就投票的結果決定土地條例是否要廢除。
而他們最不滿的點是……”
薛尋頓了頓,眉眼間浮現幾分煩躁和沉抑。
正在細細過目手中的卷軸的時顏察覺到薛尋的異樣,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接了下去“他們最不滿的點是,我光明正大毫不掩飾地參與進了這個群眾朝會的準備中罷?
這些事情,我們不是在決定開這個群眾朝會的時候,就預料到了嗎?”
他們會怎麼說,她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
無非就是說她野心勃勃,沒有見識還偏攪和進政事中,還蠱惑了恒景,讓他縱容著她無理取鬨雲雲。
本來說她是禍國妖姬,隻是傳言,這下子,那些百姓隻怕覺得這正是證實了她就是禍國妖姬的證據了。
薛尋忍不住低哼一聲,心裡的不甘又在瘋狂湧動了。
如今的情況,他們早就預料到了沒錯,隻是,當這種情況真的發生了,他還是很憤怒。
那種感覺,就像自己一直珍藏的一個珍寶被放到了大庭廣眾之下,那些無知的人卻對它不屑一顧,甚至棄之敝屣。
時顏看到他那個樣子,忍不住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地揚了揚嘴角,道“你不必想太多,隻要確保那些世家大族沒有攪和進這件事中,我就有信心不會輸。”
他們之所以這麼匆忙地把群眾朝會定在六天後,就是為了讓西南道那些心裡打著無數小九九的世家大族沒那個時間插手這件事。
他們頒布這件事並選定參加朝會的人,都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在那些世家大族得到消息之前,要讓哪些人參加群眾朝會,基本已是全部定下來了。
接下來,那些人就會在他們的嚴密監控之下,前往潁州。
這期間,彆說有其他人想接近他們了,便是他們有那個能耐接近參加朝會的人,他們也會第一時間知道。
那些世家大族同樣知道這個道理,因此,除非他們蠢到極致,否則他們絕不會輕易派人接近這些要參加朝會的人。
雖然時顏這樣說了,薛尋還是有些不安,暗歎一口氣道“他們現在想接近要參加朝會的人,確實很難,但若那些人中,本來就有偏向某個家族的人,他會是什麼想法,我們也很難控。”
當初,他聽了陛下這個想法,雖然無比震驚,但因著對陛下天然的信任,他還是覺得可以一試。
而且,這確實是應對這個傳言最高效的法子之一。
然而,這些天靜下心來一想,他卻是越來越不安,簡直想回到幾天前,死死按住當時說這件事可以一試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