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太突然了罷!
他們衛家不是說養不起這麼一個小小的孩子,把他留在府裡當個小廝也是可以的。
但都督夫人這先斬後奏的舉動,讓他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與這夫人相處了這幾天,他不敢說對她十分了解,但她看起來,也不像是那種沒有禮數會擅自替彆人做決定的人啊。
時顏頓了頓,又道“這孩子的情緒還有些不穩定,待會,我會親自把他送到衛家。”
衛六郎一愣,立刻一臉恍然。
既然恒都督已是和他們衛家達成了合作,都督夫人自然是想見見他們家的人的。
隻是,貿貿然到他們衛家,韓修旭定然會想方設法阻止。
若是用送孩子到他們家當借口,韓修旭便找不到理由阻止了。
隻是……
衛六郎心裡還是有些怪異。
都督夫人想見他們衛家的人,以後有的是機會,不用那麼急,為了光明正大去他們衛家一趟,便擅自決定把這孩子塞給他們衛家罷?
莫非,都督夫人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要與他們說?
衛六郎一邊想著,一邊回到了馬上。
停滯了很久的車隊,終於再一次緩緩往前行動了起來。
正如衛六郎所想,當他提出要請都督夫人把那孩子送到衛家後,韓修旭雖然滿臉陰鬱不滿,卻也著實找不到理由阻止這件事。
畢竟方才那孩子的癲狂模樣,他也是看到了的,除了那都督夫人,也沒有第二個人能製得住他了。
若不是因為他三妹這兩天也有去城外給難民發派饅頭,他非得把這件事暗中傳遍望京,好好抹黑一下這可惡的衛家不可!
看著衛六郎帶著一眾侍衛,簇擁著都督夫人所在的馬車往衛家而去,韓修旭陰沉著一張臉定在原地,看了很久。
他身旁一個侍衛眉頭緊皺,小聲道“郎君,瞧衛家那小子的嘴臉,他是完全不隱瞞他們和恒景那武夫沆瀣一氣這件事了。
嘖,若是他們當真聯手,我們的處境隻怕會更艱難!”
韓修旭一臉煩躁,咬牙道“我哪裡不知道!”
衛家那小子不是不想隱瞞,而是覺得,隱瞞也沒用了罷。
在青州城外,他抓都督夫人這件事被那小子橫插一手的時候,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本來他們韓家如今的處境已是危在旦夕,一旦衛家真的和恒景那武夫聯手……
韓修旭又狠狠咬了咬牙,這麼多年來從沒有一刻如現在這般焦躁得仿佛整顆心被架在火上烤。
他忽然,猛地一扯馬僵,冷聲道“走,先回去與阿爹彙報一下這一路的事情!”
衛家陰險狡詐,他們韓家卻也不是吃素的!
要他們韓家就這樣認輸?
做夢!
另一邊。
時顏進京後,原本是要先進宮麵聖的,但衛六郎說聖上這段時間身子越發不好,便先把這件事擱置了下來,等聖上身子好一些再進宮。
馬車又走了一段路後,終於停了。
因為衛六郎早就遣了人先行回府,與衛家的人說時顏要來的事,時顏他們到的時候,衛家大門前已是站了好幾個人。
時顏一下馬車,一個中氣十足帶著一股天生的威嚴氣度的男人嗓音便響起,“都督夫人這一路來望京辛苦了,某先前便聽說了都督夫人不少事跡,一直想親眼見見這個百姓眼中的奇女子。
卻不曾想,這麼快就有機會了。”
時顏循聲看過去,卻見說話的是站在人群正中間的一個中年男子。
卻見他身姿威儀,一雙眼光射寒星,明明已是五十多歲的人了,依然高大魁梧,兩鬢飛霜,眼神沉抑而果決,看著就給人一種無聲的威壓。
說話的人,正是如今衛家的家主——魯國公,衛修遠。
也是曾經,時顏應當喚他一聲“舅公”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