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個在陰謀詭計中活了幾十年的女人,會一眼看出她的異樣,太正常不過了。
時顏甚至捉摸不透,太皇太後身邊那個侍婢說當初沒有櫻桃肉這道菜,是真是假,是不是對她的再一次試探。
也許,當初其實是有櫻桃肉這道菜的。
又也許,當初確實沒有這道菜,那道鬆鼠桂魚,也不見得有沒有。
麵對這處處是陷阱的試探,時顏也隻能退後一步,直接說她自己也記不清了。
太皇太後卻意味不明地看著她,突然揚了揚唇,道“是嗎?不過是一年多前的事,哀家年紀大了,腦子不靈光也正常,卻沒想到夫人年紀輕輕,也這麼快不記得了。”
時顏隻淡淡地笑著。
太皇太後既然對她起了疑,試探便不可能隻有這道櫻桃肉。
她若不做些什麼,隻會一直這麼被動下去。
沉吟片刻,時顏抬眸淡淡道“嗯,畢竟已經是一年多前的事了,就如妾身跟太後娘娘說的,這一年多發生的事情太多,妾身自身的性情也變了不少,仿佛脫胎換骨一般,一年多前的事情會記不太清也正常。
那畢竟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便是妾身記不太清,應該也不礙事。
最重要的,應該是當下,太後娘娘覺得可是?
太後娘娘請放心,對於目前的處境和將來要做的事情,妾身還是很清楚的。
雖然妾身和都督前一段時間已是撤離了望京,但望京還是有一些妾身和都督的人在,太後娘娘應該知曉,林閣主如今也在望京,若太後娘娘還對妾身心存疑慮,妾身可以喚那些人和林閣主到太後娘娘麵前,替太後娘娘解惑。”
太皇太後對她起的疑心,歸根結底是擔心她身份有問題。
她簡單一句性情變了,顯然無法打消太皇太後對一年前的她和一年後的她變化之大的懷疑。
因此,時顏主動提起這個問題,意思是,太後娘娘不用費心試探了,她若是信不過她,恒景留在望京的人總該信得過吧?林也總該信得過吧?
隻要她確實是恒景的夫人,他們合作的前提便可以成立。
她是不是真的蘇妙音,是不是一年前和她一起吃飯的那個女子,已經不是重點了。
精明如太皇太後又哪裡聽不出麵前女子的意思,她沒再說話,靜靜地看著她,不知道過了多久,太皇太後的眼神微微一閃。
自見到麵前的女子開始,心裡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之感,再一次在她的胸腔裡蔓延。
她清楚地知道,這種熟悉感不是來自於一年多前那次會麵。
她確實是都督夫人,隻是,又不是她認識的那個都督夫人。
向來精明果決的太皇太後難得一見地失神了,看著麵前的女子,她竟好一會兒不知道要說什麼。
就在這時,一個內侍匆匆走了進來,對太皇太後行了個禮,道“太後娘娘,服侍聖上的司琴方才遣人來說,陛下突然變得很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