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今天追到夫人了嗎!
看著麵前男人那明明帶著笑、卻無端透出一股子冷冽的眼神,齊王狠狠一咬牙。
隻是,他們如今確實處於下風。
若他的計策可行,他們打回一場漂亮的翻身戰,他們就可以完全扭轉如今的下風。
齊王想了好一會兒,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好,就如你所說!”
反正,先應下他這件事,若他真的成功了,這場仗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結束的。
等以後有機會,再把主導權奪回來。
同一時間的定北侯軍營裡。
時顏他們的大軍剛到,因此他們的營帳還在駐紮中,時顏便先到了定北侯收拾出來的一個營帳裡休息了一會兒,便在定北侯的人的帶領下,往定北侯設宴的地方走去。
一路過去的時候,時顏分明感覺到不少人在偷偷看向她,眼中帶著好奇、崇拜、驚豔交雜的神情。
周仰跟在時顏身旁,低聲道“軍營裡消息傳得很快,就方才一會兒的功夫,定北侯今天早上偷襲齊王青耳族聯軍這個計謀出自夫人之手這件事,便已經傳遍這個軍營了。
大夥兒現在應該對夫人很好奇。”
畢竟,這麼一個有勇有謀能上戰場的女子,天底下少之又少啊。
時顏沒有說話,隻是嘴角微微牽了起來。
定北侯把宴席設在了軍營正中央一塊空地裡,時顏去到的時候,定北侯軍中大部分將領都已是坐在那裡了。
坐在右側首位的定北侯哈哈一笑,率先站起來朝時顏行禮道“在下,見過夫人!”
坐在兩側的將領也紛紛站起來抱拳行禮,“見過夫人!”
時顏淡淡一笑,一邊往主座走去一邊道“大家不用多禮,說起來,如今是打仗時期,本不該這麼勞煩各位的。”
“哈哈!”
站在定北侯旁邊的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大笑著道“多虧夫人的妙計,今晚齊王青耳族聯軍那邊估計都睡不了一個好覺了!
我們也難得能輕鬆一晚上。
何況,接代夫人,又怎麼能說是勞煩呢!”
定北侯笑笑道“李將軍說得是!
夫人,請入座罷。”
時顏笑著點了點頭,走到主座為她空著的地方坐下。
她剛坐下,定北侯就舉起酒杯,大聲道“有夫人、魯國公和劉將軍的加入,我們定能所向披靡,把那群異族趕出我大興,奪回我大興的土地!
為迎接這一天的到來,我就先乾了!”
說完,他一仰頭,就把手中滿滿的酒水喝了下去。
其他人紛紛大喝著“乾了”,也仰頭喝下了手中的酒水。
時顏淺淺地抿著笑,沒有如他們一般喝得豪爽,隻把酒杯放到嘴邊抿了一口。
她剛要把酒杯放下,下頭就響起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這場宴席,可是專程為迎接夫人舉辦的,這酒,也是定北侯喚人專程到附近的城鎮上買的好酒。
夫人就喝這麼一口,也太不給咱們麵子了罷!”
時顏微微挑眉,循著聲音看過去,發現,說話的是坐在右側靠近微端的一個男人。
他三十出頭的年紀,臉色很白淨,臉型稍微有點長,一雙眼睛微微上挑,看人時帶了幾分狐狸般的狡黠。
此時,他微微眯著眼睛看著時顏,那狹長的眼眸中,分明透出幾分冷冽和不屑。
定北侯臉色微變,猛地把酒杯放下,冷聲道“曲乾!你……”
“哦,也對,”這名喚曲乾的男人不等定北侯把話說完,就輕笑著道“我都忘了,夫人可是個女子,女子不善喝酒,也很正常。
在下原本見夫人有如此的勇氣和魄力上戰場,還以為夫人彆的地方,也跟一般的女子不同呢。”
這一回,連時顏那邊的人,都聽出這曲乾話語裡對時顏的不屑和挑釁了。
坐在左側第一位的魯國公頓時緊緊皺起眉頭,緊挨著魯國公的劉津江雙拳慢慢緊握,看著那曲乾的眼裡夾雜著狂風暴雨般的憤怒和深深的隱忍。
時顏看著他,卻臉色未變,隻淡淡笑著道“確實,我酒量一般,這一點,也沒什麼不可承認的。
但我私以為,我上戰場,也不代表我酒量就必須好,我酒量不好,也不代表我就不能上戰場了。
曲將軍,你說可是?”
曲乾見到時顏這似笑非笑似乎完全沒受影響的表情,臉上的笑容快速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仿佛烏雲壓頂般的陰沉。
這女人,憑什麼笑!她以為軍營是什麼勾欄之地,需要女子賣笑麼?
她一個女人,不好好在後宅待著,相夫教子便算了,還自以為是地跑到戰場上來,她莫非以為自己很了不起?!
雖然,所有人都說,他們侯爺今天早上偷襲的舉動是她命令的,但他信這種說法才有鬼!
女人就是頭發長見識短!隻怕那計策是她身邊的人製定的,她隻是攬功罷了!
戰場是需要他們把性命置之度外的地方,可是,這不代表,他能接受毫無意義莫名其妙的傷亡!
也不知道恒都督怎麼想的,竟然會讓自己的女人擔任一軍的主帥!他害自己軍中的人便算了,可休要害他們!
曲乾想到這裡,心裡越發憤恨,猛地把手中的碗放下,冷冷道“但歸根結底,戰場就不是女人該待的地方,這一點,夫人又可有想過?!”
“曲乾!”
定北侯這回徹底忍不住了,猛地站了起來低聲怒吼。
然而曲乾依然冷冷地看著時顏,似乎完全沒有聽到定北侯的聲音。
另一邊的劉津江狠狠一咬牙,就要拍桌而起,坐在他旁邊的魯國公卻猝不及防伸手過來按住了他,一雙眼睛依然不離在不遠處對峙的曲乾和時顏,淡聲道“劉將軍,稍安勿躁,這點小事,夫人能自己解決。”
換一句話說,如果這點小事,夫人都解決不了,以後登上那個位置後,她要麵臨更多的冷言冷語,她又該怎麼辦?
她身邊,固然會有很多人護著她,但自己若立不起來,彆人的保護隻會是毒藥,讓她越發軟弱罷了。
正在氣頭上的劉津江哪裡願意聽他這話,紅著眼睛轉頭瞪了魯國公一眼。
然而,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女子一聲輕笑,“是麼?那為何女人就不能待在戰場,曲將軍能給我個理由嗎?”
曲乾一愣,冷冷道“自古以來,就從沒有女子上戰場的道理!女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上戰場除了拖後腿,還有什麼用?!”
“是麼?可是我可從沒聽說過,隻有身體強壯能上陣殺敵的人,才配上戰場啊。”
時顏抬起手,慢條斯理地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似笑非笑地道“曲將軍縱橫沙場這麼多年,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吧?打仗除了靠人力,還得靠腦子。
十分不恰巧,我靠的,便是腦子。”
曲乾被她懟得一噎,卻不得不承認,她這段話某種意義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