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讓他去。
沈大人貌似還沒離開,如果有什麼狀況,依照他和沈大人的關係,沈大人也不會置他不顧的。
……
柳輕絮離開後,燕容泰就靠著床頭,任婢女進出收拾房間,他都沒抬一下眼。
直到聽到異於婢女的腳步聲,他以為是沈宗明,所以才睇了個眼角。
當餘光瞥到來人時,他猛地一震,立馬從床頭邊起身。
“小皇叔怎會在此?”
“聽說你受傷了,我來看看。”燕巳淵坐到桌邊,雖隔著一段距離,但也算是麵照麵。
燕容泰走向他,但走了兩步突然頓住,本就氣色不佳的臉更是唰一下如同中毒般鐵青難看。
“是你?是你對不對?!跟絮兒在一起的人是你對不對!”
燕巳淵沒說話,端起桌上的茶壺倒了兩杯茶,一杯放在對麵,一杯捏在手中。
燕容泰激動的衝到桌邊,雙手緊緊抓著桌沿,恨怒交織的衝他吼道,“為何?你為何要她?早在多年前我就告訴過你我喜歡柳家嫡女,以後一定會娶她為妻,為何你要橫刀奪愛?”
“因為隻有我能護她。”燕巳淵抿了一口茶水,跟燕容泰的激動比起來,他仿佛不是整件事的主角,而是一個旁觀者。
“你能護她?難道我就不能護她?”
“你覺得呢?”燕巳淵微眯著眸子,幽幽沉沉的與他對視。
“就算我在父皇跟前不得寵、在朝堂之中不得勢,那又如何?我可以為了她不做燕家人,可以帶她遠走高飛去過平淡的生活!可是,你為何要來破壞?你什麼都不缺,還缺她這樣一個女人嗎?”燕容泰惱羞成怒嘶聲低吼。
此刻的他與平日裡溫柔似月的他比起來,說判若兩人都不為過。
可他渾然不覺自己的變化,雙眸漲得赤紅,紅中泛著水光,儼然一頭失去理智的猛獸。
“那都是你的幻想。你沒有問過她的意願,更沒有自信能拋下身份與世隔絕,不是嗎?”
“可我喜歡她,我願意為了她拋下一切!”
“喜歡她?就像今日這般用苦肉計算計她?”燕巳淵眸底迸出一絲冷意。
“是!我是想用苦肉計讓她愧疚,可是你呢,難道你就沒有算計她?你沒算計她,為何要對她隱瞞身份?”燕容泰不甘示弱的吼道。
燕巳淵猛地起身,俊臉泛著寒芒,眸光與他的仇視在空中交相惡鬥般,冷冷溢道,“我再是‘算計’她,也不會拿她性命安危做賭注!我再是‘算計’她,也不會讓她承受任何愧疚和自責!她與我,即便不是發自真心,但也是心甘情願!”
燕容泰眸光死死的瞪著他,可卻咬著牙再說不出一句話。
最後,他像透支了體力,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雙肩無力垂下,眸光裡的仇視全化成了苦澀。
多年的喜歡化成泡影,縱使他有千般不舍、萬般不甘,但都抵擋不住那一句——
她心甘情願!
“這個拿去。”燕巳淵從袖中拿出一隻闊口瓶子,放在桌上後才轉身離開。
燕容泰如石雕般孤寂的坐著,久久未動。
對那隻藥瓶看都沒看一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傳來嬌柔的女聲,“二王爺,您歇下了嗎?”
他罔若未聞,依舊紋絲不動。
房門被人推開了。
沈思巧端著食盤進來,先朝他行了一禮,“巧兒參見二王爺。”
見他閉著雙眼不出聲,她邁著小蓮步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將食盤放在桌上,再將食盤的東西擺上桌。
“二王爺,聽說您還未用藥,我爹特意囑咐巧兒給您送來。還有,大夫說您失血過多,氣血虧損,巧兒熬了些參湯,您用了藥後務必要多吃些。”
燕容泰掀開眼皮,淡聲道,“多謝三小姐。”
沈思巧關心的說道,“二王爺,巧兒知道您有心事,巧兒本不敢問,但巧兒還是鬥膽想跟您說說話,天大的事也沒自個兒身子重要,身子好了,做什麼事都有個盼頭,要是身子不好,那便應了一句話——有心無力。”
“本王還有盼頭嗎?”燕容泰望著房門,眸光渙散,神情落寞到了極點。
“二王爺,事在人為,隻要人活著,努力去爭取,終有一天會得到自己想要的。”
“是嗎?”他收回眸光,投到她身上,僵硬的扯了一下嘴角,虛弱的笑道,“沒想到三小姐年紀輕輕,心思卻如此玲瓏通透。”
“二王爺謬讚了。”沈思巧不好意思的福了福身。
燕容泰沒再說什麼,端起她送來的參湯喝了起來。
……
柳輕絮洗完澡剛上床,就見巳爺推門而入。
她仔細瞧了瞧他的神色,沒發現任何異常,遂好奇的問道,“二王爺沒給你難堪?”
燕巳淵寬了外袍,在床邊坐下,嘴裡不屑的道,“他再是身份尊重,你我已成夫妻,若他再糾纏你,難堪的便是他。”
柳輕絮皺了皺眉,然後跳下床開始穿衣。
“你做何?”燕巳淵不解的問道。
“彆坐著不動,趕緊收拾包袱!”柳輕絮懶與他解釋,一邊紮著腰帶一邊用眼神催促他。
“收拾包袱做何?”
“你是傻子麼?”見他完全沒有一點危機感,她沒好氣的伸手扯他,“就衝你剛才說的話,我們也得趕緊跑!”
雖然她不知道他去找二王爺說了什麼,但是她後悔了。因為這家夥的性子,絕對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
他以為他們成了夫妻,人家就不敢糾纏她,這對一般有自知之明的人來說可能行得通,可是對燕家的人來說,那就是扯淡!他越是把‘成了夫妻’當優勢,說不定越招二王爺嫉恨!
“二王爺好歹救了你,就這麼跑了合適嗎?”燕巳淵摟住她的腰肢,好似她很不負責任般。
“怎麼?你還想我對他負責?”柳輕絮正想發飆,突然捕捉到他眸底一閃而過的促狹,她忍不住往他腳上踩了一下,“都什麼時候還開玩笑?彆以為他那英雄救美的把戲我看不穿!”
在房裡安靜的待了許久,她回想晚上遇襲的事,越想越覺得不合邏輯。
那黑衣人看似是要殺他,可在二王爺明明受傷的情況下,他卻又跑了?
那麼好的一個機會,他不該繼續追殺她嗎?
她還想了許久才想明白,這一場遇襲說不定就是二王爺故意安排的!
至於二王爺的動機,那還用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