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皇後抬了抬手,並先走向了青石小徑。
但柳輕絮沒動,隻看著她先走出去。
月側妃體貼的向她解說道,“小皇嬸,這花園裡的花是我們母後親自督人種下的,我們母後很喜歡這裡,平日裡也不許其他人前來,您可放心的在這裡玩。”
蘇皇後的秘密花園?
柳輕絮腦海中突然出現這麼一句話。
她抬頭眺望,雖然這裡隻有她們三人,但四周還是有不少宮人候著,隨時待命。
隨著蘇皇後的腳步,她們到了一處水榭。
站在水榭上,看著池中暢遊的魚兒,月側妃難掩歡快。
“母後,您看這些魚兒好像又肥美了不少。”
“是啊,長得真快。”蘇皇後微笑著附和。
“母後,聽說皇祖母最愛吃魚,如今這池裡的魚兒長大了,不如我們給皇祖母送幾條肥美的魚過去,想必她一定很高興。”月側妃嬌聲聲的提議。
蘇皇後笑著嗔了她一眼,“你皇祖母是愛吃魚,但她喜歡的是瑧王府荷塘裡養的魚。這裡的魚兒養得散漫,沒法與瑧王府的魚兒比。”
“是嗎?”月側妃失落的彎下嘴角。
麵對這假山、水榭、魚池構造出來的如畫美景,柳輕絮自始至終隻靜靜的欣賞著。
聽著婆媳倆的對話,她不著痕跡的走到水榭另一邊。
“絮兒。”蘇皇後突然走到她身側,低聲問道,“沈貴人之死,你如何看?”
柳輕絮轉身麵向她。
眼前的女人典雅端莊,舉手投足之間無不透著優雅及尊貴,包括她臉上每一分表情,都帶著讓人仰望的氣息。
可她現在看這個女人,真是越看越想吐。
如果她不是這玉燕國最尊重的皇後,她覺得自己一定會飛起一腳,直接把她踹上天。
這麼能裝,她怎麼不上天與太陽肩並肩呢!
“皇嫂,沈貴人乃是皇兄的女人,我一個做弟媳的,豈敢妄議皇兄的女人?”
“本宮知道此話問得有些唐突,你彆介意。”蘇皇後略帶歉意的笑了笑,隨即又解釋道,“本宮之前聽沈貴人說過,說你們在清河鎮來往甚熟,還以姐妹相稱,如今她死,本宮隻是怕你會為她傷心。”
柳輕絮沒接話。
準確的來說,她是一個字都不想與她說。
她雖然也會看人下菜,但是對虛偽的小人,她覺得放個屁都便宜了對方吸那口氣。
見她不語,蘇皇後也沒有任何不快,轉身麵朝水榭下的碧色池水,突然幽幽歎了口氣,“說實話,本宮甚是羨慕你,能得心愛之人獨寵,真不知道是修了幾世的福。”
這酸溜溜的口氣……
看著她年過四十卻保養得宜的鳳顏,滿身的尊貴無與倫比,柳輕絮忍不住輕笑道,“皇嫂,有句話絮兒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蘇皇後微微扭頭,描繪得精致的美目頗有耐心的看著她。
“絮兒聽過一些話,‘欲達高峰,必忍其痛;欲予動容,必入其中;欲安思命,必避其凶;欲情難縱,必舍其空;欲心若怡,必展其宏;欲想成功,必有其夢;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皇嫂身為六宮之主,母儀天下二十載,想必比我更能參透其中的含義。”柳輕絮說完這些,然後也學她一樣幽幽歎道,“想必我家王爺也是看到了皇嫂的不易,畢竟皇嫂您上要孝敬長輩,下要教導皇子公主,還要替皇上管理三宮六院,如此辛勞,真是常人難及,所以我家王爺才不想收納太多女人,免得絮兒像皇嫂您一樣辛勞。”
好像風涼話誰不說一樣!
跟她玩陰陽怪氣,那也彆怪她罵人不帶臟字!
蘇皇後先是認真聽著,可聽著聽著臉色就越繃越緊,連帶著美目都不由得眯了起來。
她一番文縐縐的說辭,什麼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分明就是在罵她德不配位!
柳輕絮就喜歡她這種金針菇卡喉吞又吞不下吐又吐不出來的樣子,她忍著笑,繼續感悟人生般說道,“皇嫂,不瞞您說,我家王爺之所以獨寵我,主要還是我品性好。所謂‘君子與義,小人與利。君子尚德,小人尚力。君子作福,小人作威。君子樂善,小人樂惡。君子好譽,小人好毀。君子思興,小人思壞。君子好與,小人好求。君子好生,小人好殺。’我家王爺說,我視錢財如糞土、看富貴如浮雲,猶如那翩翩君子好義好德,不像其他人成天隻想著好鬥好惡好毀,以此來滿足那顆虛榮和貪婪的心。”
蘇皇後的臉就跟打了蠟一樣死白死白的。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不知廉恥的誇讚自己的人!
最讓她氣恨的是,好義好德之人就有資格被獨寵,而她要與三千女人同侍一個男人,那她算什麼東西?
“沒想到小皇嬸有如此才學,字字成章,真是讓人好生驚佩。”月玲瓏突然到她們跟前,嫵麗的雙眼對柳輕絮充滿了敬佩。
“月側妃過讚了,都是一些人生感悟而已,不算什麼的。”柳輕絮總算謙虛了一下。
“小皇嬸如此年輕,卻能感悟出如此多省人明誌的大道理,想必這天下女子中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月玲瓏又繼續讚道。
柳輕絮豈會聽不出來她話中捧殺的意味?
說天下女子都比不上她,不就是說她比蘇皇後這個國母還厲害?
她假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月側妃真是會說話,瞧你把我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我皇嫂還在呢,你可不能為了討好我就把我皇嫂忘一邊了。想我皇嫂母儀天下,上敬公婆,下育子嗣,伴君身側,統管六宮,可謂是才德超群、功業巨大,像我等凡塵女子,即便識文習武又能如何,在我皇嫂麵前還不就跟隻螞蚱一樣。”她轉頭朝蘇皇後俏皮眨了眨,“皇嫂,你說我講得可對?”
蘇皇後僵硬的牽了牽嘴角。
柳輕絮望了望天,突然驚道,“呀,我都出來好一會兒了,該回去了,不然我家王爺找不見我,肯定會心急的!”
她正想向蘇皇後告辭,突然小跑過來一名太監,躬身對蘇皇後稟道,“啟稟皇後娘娘,瑧王來接瑧王妃了,現正在宣雲殿等瑧王妃過去。”
蘇皇後聽完,對柳輕絮說道,“那絮兒快過去吧,彆讓淵兒等久了。”
她臉上已經恢複了端莊典雅的神色,微笑還是那麼和善近人。
但柳輕絮心裡卻有些驚疑。
她說燕巳淵會因為找不到她而心急,這不過就是她離開的借口。
沒想到燕巳淵真的出來尋她了?
向蘇皇後福身告退後,她隨即跟著那名太監前往宣雲殿。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蘇皇後瞬間垮下了臉,美目中溢滿了冷戾的氣息,就像身子裡住了個妖怪,此刻妖怪現行了一般。
“母後……”月玲瓏看得有些害怕,怯怯的喚著她。
“宣雲殿的事準備好了嗎?”蘇皇後咬著牙問道。
“回母後,早準備好了,保證萬無一失。”
“哼!”
……
宣雲殿離花園不遠,柳輕絮和那太監沒多久就到了。
就在她準備進殿去見自家那男人時,突然聽到裡麵傳來不尋常的聲音——
“王爺……嗯嗯……”
“小妖精,本王就幾日沒疼你,沒想到你比本王還饑渴!今日就讓本王好好疼你個夠!”
女人的嬌吟聲越來越大。
這都不算什麼,真正讓柳輕絮臉色失血的是男人的聲音!
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
就是燕巳淵!
隻不過略有不同的是,燕巳淵與她一起時,從來不會說這種土到極致的情話,在她身上,他從來都是做的比說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