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叔腹黑又難纏!
明月殿旁邊有座小亭子,景色不錯,柳輕絮讓宮女把柳景武請到了那。
父女倆再見麵,氣氛莫名的有些微妙。
柳輕絮還是那個樣,招呼還是會招呼,但絕對不會熱情。
但柳景武好像變了。以往出現在她麵前,都是端著一副大家長姿態,既威風又嚴肅,可今日他穿著一身朝服都感覺不到身上有多少威嚴,不止神色溫和,連眼神都慈軟親切。
“絮兒,聽說你懷孕了,為父一直沒騰出閒來看你,難得今日朝會退得早,為父特意過來瞧瞧你。”
“我好著呢,多謝爹關心。”
看她那不冷不熱的神情,柳景武抿了抿唇。
難得他沒有因為她的態度而生出任何不滿的情緒,在她對麵坐下後,先是深深的望著她,然後歎了一口氣。
“爹知道你心中有怨,爹也承認那些年多有冷落你,可是爹再冷落你,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把你趕出柳家。不管你信與不信,爹自始至終都把你當做是柳家的女兒,隻是每每想起元茵和元傑流落在外,心中對他們虧欠良多,對你自然也就歡喜不起來。”
柳輕絮盯著他,眸光有幾分失神。
柳景武對她不是沒有和顏悅色過,有一次他特意去瑧王府見她,也是這般慈父模樣。當時她還一度動容,覺得這個爹終於知道要疼愛她了。
可後來她才明白,他的和顏悅色是裝的,他希望她做了瑧王妃後不要讓柳元茵難堪,不要找柳家的麻煩,不要讓柳家上上下下被人指點……
後來,她再也不信他的慈父模樣了。
在得知她這身體隻是柳家的養女時,她沒有失落,反而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原來她隻是柳家的養女,那柳家對她再怎麼刻薄也都在情理之中,從那一刻起,她對柳家的怨消了。
沒有血緣的牽扯,她這個二十一世紀來的人,再也不需要背負任何情感包袱了。
隻是,她沒有想到,柳景武會把這些年來深藏的心思坦露出來……
“既然爹都把心裡話告訴我了,那我也有一事想與你講明。”她眼眸恢複清亮明澈,難得平心靜氣與他交談,“不瞞你說,從小到大我的確倍感委屈,很不滿你對我的忽略,但當我得知自己並非你的親生骨肉時,我又對你深感敬意。你的養育之恩,我感動於心,但你或許不知道,其實我與你們柳家恩情早已斷儘。不知你可還記得你把兒女接回府後發生的一件事,我中毒差點喪命?”
“絮兒,那一次不是你誤食毒藥嗎?”柳景武目光緊斂的盯著她,有些不大明白她提這件事的用意。
“是,我是中毒了,可是下毒的人是你的親生女兒柳元茵。”
“不可能!茵兒她才從外鄉回京,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事?”柳景武驀然震驚,激動得漲紅了臉,也放大了嗓門。
“你信與不信,那都是不可磨滅的事實。”柳輕絮難得沒與他叫板,繼續心平氣和的道,“你們的確對我有養育之恩,但柳元茵在你們的縱容下也要了我的命,所以我不欠你、不欠柳家任何了。我之所以還能活著,都是上天恩賜,餘生我隻會感激上天。”
“絮兒……我……”柳景武從激動中冷卻下來,定定的望著她,目光充滿了哀傷。
這種哀傷柳輕絮見過。
在沈宗明痛失女兒的時候……
她眼眶有些發澀,轉頭看向了彆處。
見狀,柳景武哽著嗓子低沉道,“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承認早前太過縱容他們兄妹,以至於他們恃寵而驕做了許多損人不利己的事。可不管怎樣,我還是要說,你是柳家的人,哪怕你父皇母後找來,他們也休想把你從柳家奪走!”
柳輕絮不由得繃了身子,有些不敢置信地轉回眸光看他。
可他突然起身並奪步向亭下而去。
那疾走的腳步沒有了往日的霸氣和穩重,像是遇上了什麼難堪的事讓他恨不得快速消失……
她仰頭吸了吸鼻子,再抿著嘴笑了笑。
曾經她千方百計地想脫離柳家,如今總算心願達成。
她應該高興才是。
以後她不用再看柳景武那張嚴肅的臉以及忍受他大家長的威嚴了,不論柳家將來是榮華富貴還是落魄蕭條,她與柳家再無瓜葛……
走出明月殿,柳景武臉色泛著白,原本疾走的雙腿像是突然間被拴了千斤石,沉重得讓他心裡發痛、發苦。
“爹!”
突然一道清脆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他抬頭望去,雙目猛地溢出一團怒火。
“爹,我正想找您呢,聽說您來看大姐姐……”
‘啪’!
巴掌打在柳輕絮興奮的臉蛋上,打斷了她的話,也打蒙了她。
捂著火辣辣的臉,她委屈又不解地望著他,“爹……你、你作何打我?”
“因為你該打!”柳景武咬著牙低吼。
他承認自己偏心,當親生女兒執意要嫁給太子時,他毫不猶豫的幫著親生女兒……
可是,他再狠心,也沒有想過不要養女。
畢竟是他們家養大的,就是養隻貓狗也會有感情,何況是個活生生的人呢!
他頂多沒做好一個父親罷了……
可萬萬沒想到,他沒有割舍這份養育親情,這份養育親情卻被他親生女兒摧毀!
十七年的父女之情,說沒就沒了!
“爹,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為何平白無故打我?”柳元茵咽不下這份委屈,特彆是看到他滿眼怒火中帶著從未有過的恨意,她像是一下子反應了過來,有些激動的問道,“是不是大姐姐跟你說了什麼?一定是她編排了我的不是!爹,我可是你的親生女兒,你怎麼能被她挑唆?”
她這麼篤定柳輕絮說了她壞話,其實不難猜。
因為她爹剛從明月殿出來就喊著她該打!
“你還敢……”柳景武捏著拳頭上前一步。
看著他一臉暴怒,柳元茵嚇得直往後退。
而她的叫聲讓柳景武猛地清醒了幾分,見有宮人往他們這邊過來,他鬆開緊攥的指骨,鐵青著臉甩袖離去。
柳元茵不明所以,隻站在原地不停的掉淚。
她不明白,她爹眼中的恨意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