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入戲太深!
安初虞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遲遲未醒,守在病床邊的席箏一頭冷汗,魂都快嚇沒了。
一個小時前,他開車載著她,一路連闖了三個紅燈,提前給交警那邊打過電話,向對方說明車裡有家屬需要急救。
爭分奪秒送來就近的一家私立醫院,剛好席箏有個姑媽在這家醫院的心內科任職,聽他說了急診室裡的人是誰後,立馬又聯係了一位相熟的專家進去救治。
一番診治後,醫生出來告知席箏“幸好送來得及時,孩子保住了。人還在昏迷中,建議接下來臥床保胎。”
席箏險些站不穩,腦海裡一遍一遍回蕩著醫生的話安初虞懷孕了。
他不知道,估計她也不知道。
席箏後悔萬分,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他就不該跟她爭吵,更不該說那些言不由衷的狠話刺激她。
什麼離婚,隻不過是他在氣頭上話趕話說出來的,不是他的真心話,他根本不想和她離婚。所以,聽到她重複“離婚”兩個字,他是那樣的無法忍受。
如果她因此出了事,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席箏捉起安初虞擱在床邊的一隻手,抵在唇邊,眼眶酸澀得發紅。驀地,一處微小的硬物磕到他的嘴唇,他托著她的手,垂下視線去看,無名指上的婚戒閃閃發光。
猶記得兩個月前,他們在他的住處聊起婚戒,她嬌笑著,拿不走心的話哄他“理解一下啦,我有珠寶代言在身,不能戴其他品牌的飾品,被拍到後果很嚴重的。”
戒指沒丟,被她戴在了手上。
席箏低下頭,額頭貼著她的手背,閉上眼,一滴淚悄然滑落。
人在不理智的時候總是容易犯錯的。他怎麼那麼愚鈍,為什麼不肯冷靜下來思考,後來他們相處的那些日日夜夜,她對他的感情,他分明能感覺出來。
她帶他回去見爸爸,提起以往不願說起的家事,還照顧醉酒的他,陪著他絮絮叨叨,消磨半個晚上的時間。
哪怕在外工作,她也時常見縫插針給他打視頻電話,小小的手機屏幕框著她的臉,她指著身後的攝影場地,小聲說“我化好妝了,他們布景還沒完,半個小時後開拍。來吧,我們再聊半個小時的天。”
“我們明天要去海邊拍一個景,天哪,我最害怕在水邊了。我媽媽出事後,我爸就不讓我靠近水,我至今沒學會遊泳。”
“跟你說,我今天被卷起的海浪拍倒在沙灘上,喝了一口海水,惡心得我吃飯都沒胃口了。”
“中午吃日料,難吃難吃難吃,主辦方請的客,沒辦法拒絕。我跟小翠說,晚上一起去大開吃戒。(我最近叫祝翠西小翠,她氣得跳腳的樣子好好玩)”
“視頻”
“外麵下好大的雨,停工一天,給你拍一段雨打芭蕉葉。像不像歌詞裡唱的‘雨打蕉葉,又瀟瀟了幾夜’。”
“席箏,我快回國了,你想要什麼禮物啊?唉,很少給男人送禮物,不知道你們男人喜歡什麼。”
“……驚聞噩耗,臨時有個活動,我要在米蘭多待幾天!”
她說過的話、發過的消息,此刻如橫幅一樣在席箏腦海裡一條接一條高高拉起,提醒著那些被他忽略的細節。
她喜歡他的細節,是那麼清晰。
席箏用她手背蓋住眼睛,像那一晚從安家彆墅離開,坐在車裡,他借她的手遮擋住車窗外過濾進來的霓虹燈光。
——
病房外,裴悠悠提著包急匆匆趕來,正巧在走廊裡遇上席玉珍,前去詢問“玉珍,我家那孩子情況怎麼樣?”
她接到席箏的電話後就從家裡趕過來了,他在電話裡也沒說清楚,隻讓她收拾一些住院用的物品送來。
問是誰住院了,他說是安初虞懷孕了,突然暈了過去。
席玉珍雙手抄進白大褂的口袋裡,她剛去醫生那裡了解過完整情況,示意裴悠悠到一邊去,她細細跟她說“妊娠早期,先兆流產症,初步斷定是因為長期過度勞累,加上受了刺激情緒起伏太大,引起子宮收縮。聽說還跌了一跤,來醫院時已經出血了。醫生說再晚來一會兒,胚胎保不住,目前的建議是臥床保胎,至少一個星期,之後再視恢複情況來定能不能出院。”
裴悠悠越聽麵色越凝重“我還當席箏是個穩重的,他怎麼照顧人的,自個兒老婆懷孕了都不知道,還讓她摔了一跤,真是白長那麼大歲數了!”
“你也彆著急,他倆新手爸媽,不清楚很正常。”席玉珍安慰她,“人還沒醒,你要不先進去看看?過了時間就不能探視了。”
裴悠悠扭頭瞄了眼病房門上的透明小窗口“席箏在裡麵?”
“嗯,嚇得不輕,臉都沒血色了。他長這麼大,我第一次見他緊張慌亂成這樣。”席玉珍笑著說,“上次去家裡吃飯,你還跟我說,擔心這對小夫妻拿婚姻當兒戲。現在知道不是兒戲了,孩子都有了。”
裴悠悠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想到安初虞還躺在病床上,心始終懸著。
席玉珍知道她操心什麼,一再向她保證“隻要接下來臥床靜養、好好調理,問題不大,她年輕身體底子好,你也彆太憂心了。”
裴悠悠歎口氣,哪能不擔心,那孩子媽媽去世得早,又與她這個婆婆關係不甚親近,有什麼需要估計也不會跟她明說。
“那我先進去瞧一眼,你去忙你的。”裴悠悠說。
“行,有事叫我。”
裴悠悠點了點頭,朝病房走去,還沒敲門,就先聽見裡麵傳來席箏說話的聲音“虞虞,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