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繼續前進,他們用了半月的時間,經過了山西,陝西,來到了災情最為嚴重的甘肅地區。
顧銘坐在馬車裡,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
隨著進入甘肅地區,他的眼皮就一直在莫名其妙的跳動,他有種不詳的預感,這個地方情況很是不妙。
就在這時馬車終於停下,他緩緩走下馬車,雙腳剛觸及這片土地,一股沉重的氣息便撲麵而來。
舉目四望,天空中烏雲密布,仿佛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將整個世界籠罩其中。
狂風呼嘯,飛沙走石,打得人臉頰生疼。
而大地則像是一位病入膏肓的巨人,張開著無數道乾裂的口子,仿佛在向蒼天哭訴著無儘的痛苦。
道路兩旁,餓殍遍地,那場景觸目驚心。
屍體橫陳,有的蜷縮著,有的伸展著,姿勢各異,但相同的是那皮包骨頭的身軀和空洞無神的雙眼。
他們的麵容早已被饑餓和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顴骨高高凸起,臉頰深陷,仿佛是被歲月無情雕琢的枯木。
活著的人們更是慘不忍睹。
一個個瘦骨嶙峋,仿佛隻是一副副行走的骨架。
他們的衣服破爛不堪,掛在身上就像一片片凋零的樹葉。
孩子們的肚子鼓脹得如同皮球,那卻是因為喝下了太多的生水,導致腹部積水。
顧銘看到一個小男孩,大概七八歲的模樣,眼神呆滯地坐在一具屍體旁。
他的手臂細得像竹竿,雙腿幾乎無法支撐身體的重量。
顧銘走上前,輕聲問道“孩子,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你家大人呢?”
小男孩緩緩抬起頭,聲音微弱得如同蚊蠅“阿爹死了,阿娘也死了,我餓……”
“擎南,快點拿點吃的過來……”
隨著顧銘的聲音響起,孩子如同一片樹葉,就要倒下去。
顧銘眼疾手快的將小男孩扶住,輕聲的對他說道“孩子堅持住,我們是皇帝陛下派過來的賑災隊伍,你一定要堅持住呀!”
小男孩聲音細若蚊蠅“皇帝陛下,真的派人過來了?”
“對……是真的……你一定要堅持住……”
此刻,顧銘的聲音都哽咽了,他看著懷裡的小小的人兒,心裡的愧疚油然而生。
一位老婦人步履蹣跚地走過來,她的頭發如枯草般雜亂,臉上的皺紋仿佛深刻的溝壑。
她拉住顧銘的衣角,哭訴著“大人啊,救救我們吧,這日子沒法過了,老天不開眼呐!”
顧銘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他的心被眼前的這一幕幕狠狠地刺痛。
他從未想過古代的災情會如此嚴重,那些在書中讀到的隻言片語,在此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他想起前些日子看到的餓死的屍體,以為那已經是人間慘狀,可與眼前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他悔恨不已,後悔自己沒有早點趕到這裡,沒有全力以赴地加快行程。
也許早一天到達,就能多挽救幾條生命。
他看著眼前這些無辜的百姓,每一個生命都如此珍貴,不分高低貴賤,可他卻沒能及時趕到挽救他們的生命。
“都是我的錯,我應該更快一些,或許就能少一些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