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願哥斯拉!
你察覺的太早了,阿正。
這次的“度假”,意圖是讓你和你的弟弟真正的接觸外界的真實世界。
讓你們明白,一個充斥著活生生的人的世界,是怎樣的複雜而多變。
人心多變,人群的心也多變。
生活貧苦的人擁有質樸的善意,但他們也會在同伴得到一飛衝天的機會後報以直接的嫉妒和惡意。
你幫助過的人會對你回以謝意,但在你就要觸及他們的利益時,這些謝意又會在頃刻間化為飛灰。
理解這些東西,就是這次“度假”,人們對白堂正和白堂愁的期待。
對兩個“世界最強者”的後代的最高期待。
對於兩個十歲上下的小孩子,這已經是超綱的目標。
甚至超綱到讓山姆都皺眉不以。
但是現在
白堂正,這個小孩子用自己天賜的敏銳和智慧,一步之間就超越了既定的目標,直達根底。
這完全超越了所有人的預期。
他察覺的太早了。
山姆在白堂正的身後矗立,軍綠色的外骨骼,無機質的光澤讓他就像是一座沉寂的雕像。
他靜靜地看著身前的孩子,默然無聲。
白堂正,估計是世界上最強的十歲小孩。
他的天賦無與倫比,他的性格精心培養。
他是無可爭議的,世界最強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他本該在最精細的規劃之下,一步一步的去了解世界。
直到他成長到成年,三觀達到穩固,順理成章的擁有足夠俯瞰世界的力量和無人可以質疑的威嚴。
到那時,他才應該直視這個世界最深邃的黑暗和惡意——
生命與生命之間的傾軋!
而現在,麵對這孩子超越年齡規劃的洞察力,山姆什麼也做不了。
隻能徒勞地站在那裡。
看著白堂正自怨自艾,看著白堂正感受到了這份充斥於無邊夜色的無情與冰冷。
像是他麵前的屍骨一樣,像是一隻受傷的幼獸一樣,嗚咽著蜷縮成一團。
善良而敏感的孩子察覺到了世界的惡意,並且在這惡意的海洋裡無助地掙紮。
但好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有資格和有能力,在此時站出來將所有的惡意驅散!
~~~~~~
白堂正的憂傷是如此的巨大。
甚至讓所有熟悉他的人都難以想象,一個樂天派,從不記仇從不記事的孩子會迸發出這種程度的悲哀。
那悲哀的情緒猶如回響,通過內力的聯係,通過血脈的鏈接。
地理上的阻隔恍若無物,一直傳遞到所有白堂正的親人身上。
在北美夜之城。
繽紛霓虹汙染的天空之下,兩隻胳膊留著鮮豔紋身的白發小孩驟然抬頭。
這裡是六街幫的地盤,一群懷念著昔日合眾國榮耀的懷舊者的地盤。
他們在時代的洪流裡堅持,然後被打壓、被腐蝕、被異化。
最終由一群有理想的軍人,變成了毫無底線,也毫無特色的幫派。
現在,這個幫派的主力戰鬥人員因為擋了一個小孩散步的路,而被他堵在巷子裡屠殺殆儘。
被高樓分割的天空狹窄的像是一條縫隙,血肉鋪散的紅色花朵之中還摻雜著義體短路的電流火花。
對他們的屠殺不會在白堂愁的心裡留下一丁點的煩惱。
因為他們本就是一群無惡不作的渣滓。
幼小的手指,在將要觸及到一個義體改造人的頭顱時停下。
白堂愁淡漠的表情驟然凝固住了。
那個改造人親眼見識過在這根手指麵前,市麵上最頂尖的義體也如同般柔軟。
趁著這個機會,他提著濕漉漉的褲子,四肢著地的逃跑。
然後在他麵露希望,到達小巷的出口時,一隻蒼紫色的大手將他整個人捏成了肉末。
猙獰的吳雷庵從陰影裡走出來,神色戲謔。
“喂喂喂,不是吧?這種角色也能失手?這種程度也要統領吳之”
“閉嘴。”
沒有禮貌的客套和機鋒,而是直接的命令。
以吳雷庵桀驁的性情本該立刻就炸毛才對,但是當他的目光觸及白發小鬼的雙眼時,一切的怒火都如同天邊的雲彩般遠去了。
無比的威嚴,無比的炙熱那眼神居然讓吳雷庵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一個人。
一個足以讓他安靜閉嘴的人。
所以,他便皺著眉頭深深的看著眼前的白發小鬼,不再言語。
而白堂愁則一無所覺一般,手心捂著自己的心口,體會著那深入骨髓的哀傷和抽搐。
眼神仿佛穿過了所有的障礙,望向了虛空。
心疼、憤怒、不解還有一絲執著的不服輸。
“小正?他已經領悟了‘哀傷’。”
非洲大陸上,那小小的廢墟旁。
“踏踏”的腳步聲憑空出現。
聲音很輕,卻莫名的擁有讓其他一切聲音淪為陪襯的能力。
原本將身體繃緊到極限的山姆似乎早有預料,自然而然地側身讓出道路。
他的神情變得放鬆,仿佛就在此時,一切的難題在這腳步聲麵前都不會再是問題。
山姆的手肘甚至重新搭在了刀柄上。
“這孩子受到的衝擊很大,需要開導。”
山姆低聲說著。
一個高大雄壯的身影,通身閃爍著藍紫色的輝光,從山姆的身前徑直走過。
那不是血肉的軀體那是純粹由精神操控的能量體!
不!能夠操控能量,隔著如此距離精細到這種程度。那不是“精神”,那幾乎能被稱為——“元神”!
“嗯,我知道。”
能量體的震動發聲,讓聲音空靈而悠遠。
是白堂鏡。
他就像是一個沒有任何力量的普通人一般,用樸實的腳步走到蜷縮著的白堂正身邊。
坐在了他身邊的地麵上。
這個世界上最強大,最高貴,最不朽的人類,坐在了這小小的廢墟之上。
白堂鏡看著眼前這個滿臉哀傷和無措的孩子。
那是他的孩子,那是他引以為傲並且滿懷信心的繼承人。
幼小的他就像是陡然看見了世界的真相的普通人。
那雙不諳世事的眼睛透過一條縫隙,看到了世界上彌漫的黑暗與痛苦,於是那些黑暗和痛苦也發現了他。
於是它們就像活過來一樣,一股腦的衝過來,把他死死糾纏住,不得解脫。
真像啊,小正。
白堂鏡的內心在感歎,剛毅的麵容也在此時柔和下來。
此時的你,就如同八歲時的我一樣,不是嗎?
我們弱小而無知,麵對的東西卻恐怖而深邃。
幼小的身體仿佛要與整個世界做出一場血淋淋的對抗,至死方休。
可怕嗎?很可怕。
我當時的頭發都被嚇得發抖!渾身打顫就像是一條落水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