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堂鏡的本體,在道場之中“切”了一聲。
雖然早就料到了這種混亂的場麵,但是當料想真實發生的時候,還是會讓人覺得麻煩。
“這也是我才隻能覆蓋‘半個地球’的原因啊麻煩!為什麼就不能乖乖去死!”
白堂鏡撇著嘴感歎那些敵人的不識相。
他能夠把元神分身一路派到環月空間站與初見泉交流,按理來說整個地球早就在他的感應範圍之內了。
但那是按照“普通地球”的標準來算。
現在這個能夠孕育出泰坦巨獸的星球明顯不一樣啊!
白堂鏡給自己定下的規則是將整個星球從內核到臨近大氣層完全納入感知範圍,才算是“囊括全球”。
不然以巨獸強者的行動力,能夠輕鬆鑽進空心地球或者飛到外太空。
光是把地球表麵掃一遍根本就一點用都沒有。
而萬幸的是,白堂鏡對於自己目前的評價是“囊括半球”。
那麼隻要目標沒有完全脫離這個太陽係第三顆天體的北半球那就根本跑不掉。
藍紫色的人形光影,消散與重新凝聚的過程陡然加速。
反映到“環球視野”上幾乎就是一瞬的事情。
那顆微縮地球的影像上,就再次多出來好多大片大片的色塊。
清理已經不可阻擋地走到了尾聲。
但在一個北半球小國的領土上,元神分身卻遇到了反常的事情。
一個沒有逃跑、沒有抓狂的巨獸強者,還有上前來與他交涉,想讓他放過這強者一馬的凡人們。
這座城市的人們從狹窄而肮臟的陰影中擠出來,臉上還掛著劫後餘生的驚恐,痛哭蜷縮成一團。
他們這裡沒有避難所。
在城市的路麵上還潑灑著已經分不清人數的血肉殘骸。
幸存者中有人徒勞的張大嘴,卻哭都哭不出來,喊也喊不出來,隻是跪在某一片血肉的麵前。
隻是想要觸碰某一灘血肉,卻又怕碰碎了。顫抖的手伸出去又收回。
但是好像作為領導者的凡人們,已經把剛才還在作亂的巨獸強者圍在了中間。
好像他才是受到驚嚇需要保護的那一個。
領導者的臉上還掛著代表“歡迎”的笑臉。
念頭和思想在絕對的強弱差距之下根本無處躲藏,甚至弱者在這個過程裡,連感覺都不配感覺得到。
嘈雜的信息湧入白堂鏡的腦海,然後又被輕易整理歸納,梳理清楚。
“噓。”
白堂鏡的本體,單手撐著腦袋,發出了意義不明的歎氣。
他看到了很多東西。
一個出身於這個國家的年輕人成為了巨獸強者。
渺小且貧窮的國家本就沒有什麼“向心力、歸屬感”可言。
於是年輕人便理所當然的把自己淩駕於所有人之上,並且開始了自己在世界上的享受之旅。
而這次,受到鼓動的他,對於向自己的國家的城市下手這件事沒有絲毫的芥蒂。
他把這次行動看做是“為了給巨獸強者的群體爭取利益”。
而他則是一名先鋒軍。
他在剛才玩得很開心。
手指頑皮的點動,然後街麵上的人就被他一個又一個的壓扁成一灘。
而很快,由念能力構成的內部通訊網絡,一個又一個比他強得多的強者們突兀掉線。
白堂鏡開始著手“清理”的消息更是一枚重磅炸彈。
直接把這個年輕人嚇得六神無主。
他很清楚自己的斤兩,也知道內部網絡上,那種瘋狂的掉線速度意味著什麼。
於是,被嚇破了膽的年輕人,居然在此時才想起來——自己是腳下這座城市所在國家的國民啊!
於是,身為一名超凡脫俗的巨獸強者,他,居然在慌亂之下向著這個城市的權力機關哭喊著飛了過去。
然後哪個掌權者會拒絕一個嚇破了膽子,正處在最好影響的狀態裡的巨獸強者呢?
權力者們頃刻之間就把剛剛躲進避難所的經曆給忘了個乾淨。
他們用最快的速度備好了香檳,拍手慶賀——
本國唯一一名巨獸強者將在今後接受本市政府的調遣!
在此之前他們從未想過,他們這個貧瘠的小國家居然也能染指巨獸力量?
這力量在誕生之初就隻有世界上最巔峰的五個政治實體和跨國機構有資格觸碰、調遣。
剩下的小國都隻配看著,忍著!
這是完全超越了“軍備”概念的戰鬥力,從今往後,這片地區就是他們說了算!
周圍的國家老是跟他們搞摩擦,早就讓人不耐煩了,這下全都要匍匐在這絕頂的個人武力之下。
而更妙的是,指不定這個國家的政治生態,也會因為一位巨獸強者的加入而發生美妙的改變呢?
匍匐在這個“受他們掌控”的個人武力之下!
與此相比,城市裡被像螞蟻一樣碾壓致死的民眾算什麼呢?
那些為了保護自己無處可逃的妻子、孩子、父母而衝出來,徒勞的用自己的身體護住親人,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嘶吼、哭喊、求救、吐血、死去的人又算什麼呢?
當做維護超級武器的“損耗”不就好了嗎?
如此的超值!如此的環保!
至於白堂鏡?他們其實也並不太擔心。
種種跡象皆已表明,那位大人是熱心於維護社會穩定、普通人生活的大好人啊!
而“好人”不就意味著好影響嗎?
您看,我們的巨獸強者隻是年輕不懂事。
他其實並沒有造成過分的破壞,隻是死了上千個人而已。
這是我們國家唯一一位巨獸強者。
他在未來的作用不可估量,基建、科技發展、維護地區情勢穩定
他如果能在我們的指導下正確的使用他的力量,將來造福的可就是幾百萬幾千萬的人啊。
咱們總歸還是不要因小失大,對吧?
總要照顧全局,對吧?
大不了,我們國家可以把每年的軍費撥出一些,分發給剛才不幸遇難的家庭嘛!
他們也一定會很高興、很開心的呀!
這座城市的掌權者們,臉上堆滿了興奮和真摯的笑容,像是要迎接嶄新而光明的未來一樣。
走在沾染著鮮血和碎肉的馬路上,向自出現之後就一動不動的,藍紫色的人形迎了過去。
白堂鏡隻覺得荒誕而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