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將車藏在後方,咱們再到那個小山頭看看形勢。”
樓令思來想去,私自遠離戰場一定會被當成逃兵,以晉國奉行軍果主義的理念,當逃兵絕對沒有好果子吃,不能真的脫離戰場。
那個小山頭就在戰場範圍之內,靠近主戰場的同時,看著沒有多少兩軍將士在那邊交戰,能夠暫時躲避一下,同時也能利用地勢高度縱覽戰場的整體麵貌。
樓令是一個“卒”的卒長,以編製麾下有包括兩乘戰車組成員在內一共百名人員。
跟在樓令身邊人,數一數人頭也就不到七十顆腦袋,其餘人不是戰死就算失蹤,連帶同“卒”的另一乘戰車也不知道丟哪了。
他們正在往小山頭走,即將靠近山腳的時候就被友軍攔下。
“中軍將有令,全軍尾隨而上,與楚軍再戰!”
“不遵軍令者,本人斬首,索回名下食邑!”
晉國的中軍將就是元帥,就是軍方最高的武官,由於軍政一手抓的關係,也稱元戎。
現任中軍將叫荀林父,他是旬氏的家主。
不久前被楚軍俘虜的智罃是荀林父的侄子。
明明是一個家族的人,怎麼又是旬又是智的前綴?因為旬氏是大宗,智氏是旬氏的小宗。
春秋時代,每一個大家族都會開枝散葉,例如立國之後的周王室分封諸侯,諸侯又分封自己的公族。這樣搞,就出現了大宗與小宗,旬氏和智氏就是這麼一種情況。
樓令一聽還能怎麼樣?隻能帶著麾下往大部隊走去,等著會合再填補軍陣的某一處,隨波逐流加入戰場。
他們的距離有點遠,想趕回去與大部隊會合需要一些時間,走著走著樓令看到了什麼,示意麾下趕緊躲在草叢裡。
有一夥楚軍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數量也就幾十人的樣子,押解著接近三百多晉軍戰俘出現在這個戰場邊緣的位置。
那不是樓令會感到奇怪的地方,怪異的事情是有身穿晉國款式戰袍和甲胄又沒有被解除佩劍的人乘車也在其列,看上去還怪年輕的。
“主人,快點吧?要是再次出擊的時候,我們不在隊列,一定會遭受軍律處置的。”田也看到了被俘的袍澤,一點過去解救的想法都沒有。
講實話,不是樓令有聽彆人叫自己“主人”的癖好,純粹是當代的風俗習慣如此。
然後,解救被俘袍澤有執行得到的軍令重要嗎?講道理,還真的是執行軍令最重要。
解救袍澤可以得到人情,不想去救的話,哪怕看見了也可以當作沒看到。
得到軍令不去執行就不一樣了,執行軍令是每一支軍隊的鐵律,得到軍令又不去執行必定會受到處罰。
樓令剛才可是從友軍那邊聽到一些話,中軍將荀林父不講武德下令晉國的敗軍重新整隊發起反撲,根本原因是自家的侄兒智罃被楚軍俘虜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比如戰車上那個一臉死了爹媽表情的年輕人就是中軍將的侄子?”樓令覺得非常有可能。
戰場上將誰俘虜,隻有俘虜到重要人物才需要立刻進行過轉移,要不然隻會是先看押在軍陣的後方,等打完再一起處理。
樓令越想越覺得可能性極大,壓低聲音說道“傳話下去,中軍將的侄子就在這裡。若是可以成功解救出來,參戰者有一個算一個都要發達,拚命掙富貴的時刻到了!”
最先聽到樓令那些話的田先是一愣,隨後眼珠子立馬就紅了。
彆誤會,不是搓到淚腺,純粹是建立潑天大功的誘惑力太大,瞬間鉚足勁想玩命。
樓令注視過去,暗自點頭“一個個隻差嗷嗷叫來抒發激動心情了啊?”
“隨我上!”
樓令率先而出,一刹那想到自己手裡沒有武器,前衝的速度不由一緩,身邊越過一道道受大功勞誘惑敢於拚命的袍澤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