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圍觀的人都保持安靜,一些馬匹或牛會偶爾嘶一聲或哞一聲,動靜最大的來自兩乘戰車的馬蹄聲和車輪滾動聲。
現場當然是晉人居多,他們屬於大部分沒有聽說過樓令的人,得知己方有人在挑戰天下第一神射手之前要過天下第二神射手這一關,多數人有些難以置信的同時,其實內心裡並不帶多少希望。
想要挑戰天下第一神射手的挑戰者有許多,天下第一神射手卻永遠是養由基。
因為潘黨一直在宣傳自己的關係,知道天下第二神箭手的人並不少。
有那麼一個現象,有天下第一神射手和天下第二神箭手,關於天下第三神射手是誰,沒有一個普遍得到認可的人。
雙方的距離拉近到一百三十步以內,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樓令與潘黨做出了挽弓射箭的動作。
戰車約是二十五邁左右的行進速度,由於是在向前的關係,自然會自己拉近射程。
那一時間,樓令與潘黨腦子裡在想的都是“他懂預判!”
所謂“預判”就是計算提前量,再往預設的位置射箭。
懂不懂預判其實就是區分弓箭手質量的一個因素,也就涉及到了觀察風向、風速和空氣質量的相關。
在沒有成係統的理論著作之前,多數人其實真不知道所謂的“預判”是什麼玩意,哪怕有時候射中也是蒙的,一些人則是純粹靠天賦維持著取得的成就。
樓令聽到了金屬互碰聲,眼角餘光也捕捉到了一支折斷了的箭矢。
那是樓魚成功擋住了潘黨射來的箭矢。
“他是射馭手。箭磕碰到盾能折斷,力道不小!”樓令在做判斷,手裡卻是沒有停,連續射出兩箭。
潘黨這一邊,他的車右剛才也成功用盾牌格擋了射來箭矢。
“主人,他先射我,箭矢穿透了盾牌!”潘榮進行彙報。
那可是一百三十步之外射來的箭矢,竟然穿透了盾牌,不止弓好,穿透力委實是驚人了一些。
隻不過,潘黨暫時沒有空去看箭矢的箭鏃,要不然他一看絕對能夠看出一些端倪。
也是一百三十步外射來的箭,飛行期間能夠讓雙方的車右有更多的時間來預判,成功地將射來的箭擋住。
後麵會隨著互相的距離越拉越近,留給兩名車右用來預判的時間更少,屆時的凶險可就是另外一種層次了。
他們在一百步之外互相射箭,樓令速度極快地射出去了四支箭矢,潘黨卻是隻射了兩支箭矢。
“晉人在箭杆製作取得突破,還是他們刻意幫樓令集中了優質的箭矢?”潘黨額頭已經在冒汗,原因剛才好險被射中腦袋,還是自己一矮身才躲了過去。
要知道現在很多的木匠工具並沒有被發明出來,僅僅是保證箭杆的筆直都是一種難題,得是經驗十足的老師傅才做得出來,耗時一般都還挺長,廢品也是極多。
潘黨沒有養由基的待遇,前者使用的箭矢都是由家族的工匠來製作,質量方麵屬於參差不齊。
正在潘黨全神貫注要找機會給樓令一箭必殺的時候,耳朵裡聽到了悶哼聲,隨即現場由萬眾發出“謔!??”的驚歎聲,很快又由萬眾高喝“彩!!!”
要是允許在較量中射拉車的馬,潘黨和樓令的第一目標絕對就是馬了。
然而,這是一個講規則的時代,光明正大地進行致師,不允許射拉車的馬。
一旦是射中對方的馬,識相點暫時停止較量,等對方換了拉車的馬再繼續較量。
“中了!”樓令隻會想乾擾對方才會射潘黨,其餘都是對著對方的馭手在射。
在剛才,樓令看到對方的車右和馭手占位靠得太近,眼睛注視著馭手,射的目標卻是車右,果然成功騙過了車右,馭手沒事,車右脖子中箭從車上栽倒,車右中箭掉下車去引發了喝彩。
潘黨意識到己方的車組減員,手抖一下都沒有,目光犀利地盯著作為馭手的田,手指一鬆之後,箭矢激射而出。
刹那之間,約是六十步之外的田胸口中箭,錯愕之間伸手摸了摸中箭的胸口,人哼都沒有哼一聲軟倒下去。
也是在霎時間,樓令再次射出一箭,隨後又是飛快射出一支箭,手順勢再接到韁繩遞給樓魚,吩咐道“你來駕車。”
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情的樓魚心驚又悔恨,他剛才判斷失誤,沒有能夠保住己方的馭手。
來不及多想的樓魚先是聽到驚呼,隨後耳朵裡又傳來歡呼,腦子有點反應不過來。
剛才樓令不是連續射出了兩箭嗎?
潘黨的這一個車組先失去了車右,馬上又失去馭手,成為光杆了啊。
麵對這種情況,潘黨隻能伸手抄起韁繩放在嘴巴咬住,再持弓尋覓射箭的機會。
以旁觀者的角度去看這一場較量,無論是樓令或潘黨射箭,對於他們來說看到的都是極為凶險的一幕。
較量者射出去的箭矢根本就沒有多餘,一箭又一箭都帶著自己的打算。
僅以現在的結果來論,無疑是樓令這一邊完成的目標最多,潘黨的車組僅剩自己。
可是,較量雖然是以車組成員的方式展開,分出勝負卻是解決戰車主將為標準,沒有到最後誰也無法預判勝利將歸於哪一方。
“啊!?”
“謔!!!”
在剛才,樓令擰起樓魚就往外拋,遭到拋出去的樓魚掉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天旋地轉之下整個人完全懵逼。
樓令那麼乾是判斷樓魚必將被潘黨射中,一支射來箭矢彈道也證明是那麼回事,它正插在後車壁在不斷地顫動著。
兩乘戰車一直是在互相靠近的行進軌跡,目下的距離已經不足三十米。
樓令先將樓魚拋下車,眾目睽睽之下卻是放下了弓和箭,扛起盾牌縱身一躍。
戰車交錯的瞬間,潘黨當然看到了樓令跳起來的舉動,滿臉驚喜就是張弓射箭。
跳起來?
竟然在使用遠程武器較量中敢跳起來,不是拿自己當靶子嘛!
然而,潘黨看到樓令跳起來之後卷縮,要害全被塔盾擋住,自己射出去的箭矢也隻是穿透盾牌,看不清楚盾牌後麵怎麼回事。
壓根就沒有時間給潘黨多想,隻感覺眼前一黑,明確知道自己被盾牌先是一盾擊,下盤不穩後背撞在車壁,下一秒又是腦子被重擊,刹那間失去了意識,人陷入昏迷之中。
站在會盟台邊沿的郤至看到那一幕,情不自禁地張大了嘴巴,心想“他真的生擒天下第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