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兩刻鐘之後,國佐出現在了前線。
在國佐抵達戰線前段時,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那是晉國中軍將所在的那一乘戰車在齊軍第一“徹”來回縱橫,一次又一次撕開口子,後麵再湧入大量的晉軍進行多次突破,攪得齊軍第一“徹”的軍陣扭曲或是瓦解。
“有天下第一可以為所欲為,天下第二也行的嗎?”國佐萬分羨慕,沒有思考怎麼挽救第一‘徹’的敗局。
這是國佐的理智之一,不成軍陣也就沒有挽救的空間,下令第一“徹”的己方部隊撤離更是沒有可能,相反希望潰散的齊軍跑慢一些,好拖住晉軍的推進速度。
軍陣破碎掉的齊軍,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其實是一種懵逼的心態,真的不明白前方的戰友怎麼會崩潰得那麼快,從“士”以上階級一個個看似曆經大恐怖。
親眼見識過樓令一箭射殺一名卒長的士兵,他們對己方的崩潰則是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那是基層軍官在極短時間內被點著射殺,沒有軍官管束又讓軍陣被晉軍輕易突破。
其餘沒有被射殺的軍官看到同僚被一個又一個射殺,一開始真的不是想逃,相反有武勇的人想要攔截,驚悚的是無論誰都被一箭解決,到最後真的失去待在戰場的勇氣了。
“挑軍階高的射!”郤克就沒有打過這麼爽的交戰,整個人陷入繼位亢奮的狀態。
樓令應了聲“唯!”,開始對齊軍的‘旅帥’進行點名。
就是軍階沒有錯。
春秋時代沒有屬於國家的常備軍隊,參戰的部隊都是貴族私軍,因此“兩司馬”、“卒長”、“旅帥”、“帥”、“將”都是一種戰時的軍階,解除納賦狀態就用爵位和官職來交際了。
到了戰國時代才有固定的軍隊官銜,原因是打破了隻有“徒”或以上階級才能參戰的界線,國家動輒舉國動員,屢屢對所有可參戰人員發布征召令。
到了動員規模增大的階段,很多界線必定是要被打破,新的製度被設立起來就變成一種理所當然了。
“射殺的是人,丟掉的卻是小錢錢啊……”樓令其實不是那麼願意射殺有大夫爵的敵人,更想湊上去遞出一塊玉。
奈何樓令當前擔任的是一個戰車組的車右,沒有遞出玉再俘虜對方這一個選項。
郤克也在射箭,隻是無法做到像樓令那般點名齊軍的高軍階者,眼睛看向誰就是射誰,並且還不一定能夠保證命中率。
其實,郤克的射藝並不差,純粹就是精神狀態過於亢奮而影響發揮了。
等待國佐要命令本部迎戰晉軍之時,後方卻是傳來了鳴金聲。
那是身在後方的高固被己方前線部隊崩潰速度給驚到,又看到位處第二“徹”的部隊被從第一“徹”敗退下來的潰兵衝擊,認為今天已經事不可為,下令敲響鳴金之聲。
敗兵衝擊友軍在春秋時期其實很少見。
畢竟,按照規則隻要跑出敵軍的五十步之外也就代表暫時安全,真不用去衝擊友軍。
郤克先是看到齊軍後陣停止前進,戰線上的吵雜聲降低一些才聽到齊軍那邊的鳴金聲。
儘管感到意猶未儘,郤克還是下令收攏俘虜,尋找雙方的傷員以及打掃戰場。
“通知樓氏的人也來打掃戰場。”郤克沒有讓馭手駕車返回,留在交戰之後的場地。
樓令從懷中掏出一個信物,交給了郤氏要去傳達指示的人。
打掃戰場不純粹是臟活累活,有機會乾藏匿戰利品的操作,算是一種隱性的福利。
當然了,藏匿戰利品可不能乾得太過分,尤其不能藏匿兵器,挑從屍體尋找到的錢幣、銅器飾品、布匹藏一些也便是了。
上戰場還帶布匹?這不是在開玩笑,有些人不會將財物放在軍帳,上陣了就是隨身攜帶,其中就包括布匹。
那些大夫爵陣亡的遺體,他們則是一定帶著玉石,隻是數量多寡方麵存在差異。
玉石也是屬於便於藏匿的物品之一,能夠搶先找到的人根本不會上交給主人之外的誰。
樓令聞著血腥味,納悶郤克還待在戰場上做什麼。
大約過了一刻鐘之後,答案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