郤克皺眉說道“國戰期間出現那樣的事情,影響太壞了。君上應該給予重罰,用來震懾其餘人!”
晉君獳有些無語地看著郤克,抿了抿嘴唇,說道“寡人自有打算。”
到這裡,郤克應該閉嘴退下了吧?
可是,郤克站在原地,洪亮聲說道“擊敗了齊國,使得齊國重新屈服,我們接下來就要重新奪回霸主寶座。想重新成為霸主,決不能國中生亂。”
晉君獳徹底不開心,問道“中軍將這是在教寡人做事嗎?”
現場的氣氛突然間變得很凝重。
郤克卻是露出愕然的表情,反問道“臣說得不對嗎?”
如果晉君獳沒有自己的打算,怎麼能說郤克的表態錯了呢?
問題在於就是晉君獳有自己的打算,不可能讓郤克來壞事,也就大聲喝道“退下!”
郤克想說話,看到晉君獳的眼神很冰冷,沒有選擇繼續硬剛,一臉臭臭的表情,人卻是閉嘴重新坐了下去。
看了全程的樓令其實有比較大的疑問,想道“國君到底什麼時候對趙氏動手啊?”
另外一個疑問就是,樓令納悶晉君獳沒有對郤氏講自己的打算嗎?最應該配合晉君獳的郤氏,怎麼在步調上與晉君獳不一致呢。
“趙武已經出生,他一直被孟姬養在‘下宮’裡麵。趙氏現在名義上的一家之主就是繈褓中的趙武,他卻是無法理事。孟姬倒是想接管趙氏,遭到了趙同、趙括和趙旃的一致抵製……”樓令覺得晉君獳隨時有可能動手,隻是晉君獳會不會動手又很大一部分取決於外部因素。
所謂的外部因素就是列國會有什麼動作,尤其是楚國到底想乾什麼。
殿內凝重的氣氛隨著士燮發表講話而得到緩和。
在之前,智首和旬庚都有站起來露臉,隻不過叔侄倆也就是隨便走一個過場,沒有講什麼值得人們關注的話題。
士燮彙報關於與赤狄戰爭的後續,一係列講下來都是好消息。
然後就是剩下的卿大夫進行彙報,連不用刻意露臉的祁溪都站起來講了兩句。
這些人一陣講下來,差不多一個時辰過去了。
在樓令以為要散場的時候,主位上的晉君獳卻是又開口了。
“寡人聽說有人在攻打齊國期間,發揮了極其關鍵的重用?”晉君獳問道。
現場本來就安靜,一句話讓安靜的眾人先看向郤克,他們發現郤克目光注視的方向,跟著將目光移動到樓令身上。
“寡人聽說,國家興旺的時候,國中自然會出現勇猛的人。”晉君獳不是在講廢話,哪個崛起狀態的國家不是能人輩出?他一樣看向樓令,點名又說道“令,你且起來,站到中間去。”
樓令被那麼多人看著,講實話就是感覺不到緊張,倒是晉君獳讓站中間去,使得樓令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了。
“中軍將?”晉君獳看向郤克。
有些事情是需要中軍將來背書的。
郤克也就站起來,開始闡述樓令在與齊軍一戰過程中立下了哪些功勞,又是在什麼時刻發揮出關鍵作用。
等待郤克講完,作為那一戰前線指揮的旬庚也站起來,仿佛親眼所見那般,開始對樓令的勇猛與堅韌大講特講。
總而言之,他們在做的事情就是定性,為晉君獳接下來賞賜樓令而進行政治背書。
晉君獳從君位站起來並從台陛走下來,來到樓令身前抽出劍,搭在樓令左側肩上,笑著說道“還不跪下受賞。”
樓令單膝跪地,昂頭看了笑吟吟的晉君獳一眼,再低下頭去。
大多數人並不知道今天有這麼一出,他們看現場情況,基本也猜出將要發生什麼事,不由感到萬分羨慕。
至於嫉妒?人要有自知之明,要是他們有能力戰時以絕對少數的兵力牽製住超過己方五倍的敵軍,並且還能率部殺穿敵軍,再俘虜敵軍統帥和繳獲大纛,倒是可以嫉妒,辦不到則是該承認彆人就是厲害。
晉君獳再一次重複樓令立下了什麼功勞,講出要賞賜封地。
等有人去拿祚肉的時候,晉君獳環顧眾人一圈,問道“有人不服嗎?”
這一問是可走可不走的流程,不是功勞無從否認,又或是即將受賞的人背景不行,其實可以不用問的。
沒有人吭聲。
他們不吭聲,不止是自覺無法做到樓令那樣的事情,還有郤氏和旬氏的眾人正在虎視眈眈。
晉君獳連續問了三遍。
沒有人表示反對。
“下大夫令立下不朽戰功,寡人怎麼會吝嗇賞賜?”晉君獳不是在自我提問,隻是再一次進行定性,隨後接著說道“寡人決議將‘呂’地賜予下大夫令,今日便移交輿圖。”
晉君獳聲音落下,不到兩三個呼吸的時間,站在樓令邊上的人就開始進行恭賀。
同樣在場的魏錡聽到晉君獳是將“呂”地賞賜給樓令,一瞬間傻眼的同時,反應過來是氣惱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