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魏氏的魏錡跟樓令不對付,旬氏又是樓氏主母的娘家,魏氏一副要投靠旬氏的表現,很難不讓樓令多想。
這件事情,旬氏沒有人向樓令有過透露。
當然,樓令能夠理解。
旬氏要做任何事情,他們都不必得到樓令的允許,其中包括接納魏氏的投靠。
隻不過,樓令好歹是智首的女婿,旬氏接受魏氏的投靠,該不會影響到樓氏的利益才對?
不用隨軍前往攻打“滑2”的樓令自然是留在主力的營盤,平時多是在乾補齊與軍律斟酌的事情,有被召喚才去中軍大帳參與會議。
今天,欒書特彆將樓令召喚回去,第一句話就問道“怎麼沒有聽說你處置了誰呢?”
樓令一時間控製不住麵部肌肉,露出一個愕然的表情。
然後,欒書給樓令講曆史,曾經的韓厥在擔任司馬之後找誰誰誰開刀,輪到申巫臣也是有相同的做法,他們在樹立起權威之後,工作多麼順利之類,又為家族爭取到了什麼等等。
“可是,我明確軍律之後,沒有人違背。”樓令直接裝傻,一副隻會按規矩辦事的表態。
欒書皺眉看著樓令良久,像是要把樓令看得通透,好一會才說道“中軍佐率軍出征,你且過去敦促各部吧。”
樓令很直接地應“諾!”
又是原地站了一小會,樓令見欒書沒有其餘交代,行禮之後朝向不變地後退幾步,才轉身邁步離開。
欒書注視著樓令背影,眉頭又皺了起來。
回到自己營區的樓令召喚族眾,吩咐道“我將要去前線……”點了幾個人的名字,複道“其餘人留在營寨,有什麼事情立刻通知我。”
樓黑豚知道該是自己提問的時候,也就問道“家主,會發生什麼事情?”
麵對自己的族眾,樓令有些事情不能藏著,說道“中軍將特意將我召喚過去,提到了殺雞儆猴的事情。我猜測,一旦我不在這邊,或許會發生一些很刻意的事情。”
什麼事情?可能是欒書故意放縱某人,或是逼迫某人,反正就是讓他觸犯軍律。
那樣一來,負責軍紀的樓氏,不可能無動於衷吧?
老樓家的眾人立刻就是神情變得嚴肅,表示無論事情大小,一定會派人稟告。
一直到人來了“滑2”戰場,樓令儘管篤定欒書要搞事情,偏偏就是鬨不明白欒書為什麼要那麼做。
因為搞不明白的關係,樓令有經驗充足的老丈人,自然會尋上門去求解惑。
“你想想中軍將上位之前都說過什麼。”智首進行提示。
樓令還真好好地回憶了起來。
在上位之前,欒書提到的事情可真的是太多了。
要說有什麼跟軍紀相關的事情,樓令隻想到欒書提過的擴軍有關。
隻不過,晉國現在包括新軍在內,一共有六個軍團的規模,不是已經完成擴軍了嗎?
“欒書到底想從我這裡獲得什麼,又或是想利用我去達到什麼目標?”樓令必須承認自己暫時沒有猜到。
作為老丈人的智首看到樓令在苦思冥想,莞爾之後繼續忙碌自己的事情。
有些事情在某些時候,隻有自己去琢磨,才能琢磨明白並且成功吸收。
智首猜到了欒書的意圖,判斷不會影響到旬氏,乃至於對旬氏以及晉國都有好處,不想阻止的同時,沒有想過入場去進行付出。
“欒書盯上了令,總得來說是福禍各半。有我(旬氏)和郤氏、範氏看顧,韓氏對令也是持善意的態度,不會發生不可挽回的事情。倒是一次鍛煉令的機會,不算什麼壞事。”智首還是很希望樓令能夠經曆更多的事情,好得到更充足的成長,日後變成旬氏更大的助力。
那種想法肯定沒有錯。
未曆經風雨,哪來的彩虹?
一個人能夠站到多高的位置,肯定也是跟其經曆有很大關係。
要是成長階段沒有曆經足夠多的考驗,真正遇到事情之後,幾乎就是站得越高摔得越慘的下場。
晉軍已經對“滑2”展開攻城,擔負攻城任務的是來自魏氏的魏顆,部隊自然也是來自魏氏。
暫時沒有琢磨出更多的樓令放下疑慮,幾次來到前線觀看城池攻防戰。
春秋時期的城池攻防戰,其實發生的次數極少,多數也是小打小鬨一番,快要分出勝負的時候,攻擊方認輸離去,或是防禦方認輸進行賠償。
事先根本不知道需要守城的侯氏,他們沒有做任何的戰爭準備,派人責怪晉國對鄭國不宣而戰的同時,緊急彙報廟堂,自家也趕緊調兵遣將。
隻不過,援軍抵達之前,侯氏的“滑2”就陷落了。
看了一個尾巴的樓令也沒有白看,發現魏氏儘管沒有太新鮮的攻城手段,單憑正麵強攻就打下了城池。
在那一個過程中,魏氏專門組織了一支全員披甲的部隊,以他們為攻城主力,好幾次就是硬生生殺上了城牆,到後麵更是成功奪取城門的控製權,打開城門讓大部隊殺了進去,迫使守城的侯氏進行了投降。
“魏武卒……,當前自然沒有魏武卒。隻是……魏氏不止儲備的甲胄多,能夠身披重甲的士兵也好多啊!”樓令心裡無比羨慕。
當前真不是哪個家族隨隨便便就能掏出幾百套重甲,一個家族有百套重甲都算多了。
魏氏在這一戰拿出了八十多套重甲,看他們的作戰過程,明顯是有事先進行過演練,不屬於臨時湊起來再派上戰場。
“話說回來,魏氏這般下血本,不怕虧死?”樓令想是這麼想,大體上卻能猜出為什麼。
這不是魏氏決定投靠旬氏了嗎?他們在得到旬氏的接納之後,第一次在智首的麾下作戰,肯定要展示家族的實力。
晉軍攻占了“滑2”沒有再進軍,甚至部隊分成了兩個地方駐紮,隨後不再有什麼動作了。
隻有少數人知道,這一次真正的戰場不在拚殺的沙場之上,能不能達成欒書想要取得的目標,取決的是邦交這個戰場。
這是晉國以前沒有的玩法,不單單晉國內部暫時沒有適應,外部諸侯就更加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