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卜卦,西周到東周階段,權貴乾之前都要讓巫卜上一卦,或是他們乾脆自己來。
卜卦在一開始還存在神聖性,後麵弄虛作假的事情乾得多了,上位者自己已經不相信卜卦那麼回事,用作糊弄或忽悠下位者了。
比如,各個諸侯國出征前會卜卦,得到的一定是“吉”的卦象,然而不是每一次出征都能夠獲勝。
那不是卜卦準不準的問題,說白了就是卜卦的結果被操控了。
樓令本想問一問智罃,關於怎麼會讓程滑去當郤氏刀的問題,後麵還是忍了下來。
如果樓令沒有記錯的話,旬氏是主動靠上欒氏,聽說是旬庚的一己之見。
事情的進展似乎在證明旬庚的選擇沒有錯,旬氏靠上欒氏一直都在獲利,說不定還能繼續獲利下去,賺一筆更大的?
既然旬氏掛靠上了欒氏,怎麼旬氏還願意出人給郤氏當刀,這就很值得去深思了。
樓令也就情不自禁在欒書、郤至和程滑身上來回看,猜測也許是欒書布下的另一個局。
“是什麼讓旬氏眾人寧願得罪郤氏也要那麼乾啊?”樓令心中充滿困惑,隻能說是百思不得其解。
誓師大會完畢,大軍開拔向西。
樓氏被征召起來的部隊在“交剛”彙入西征大軍。
等西征大軍抵達“交剛”已經是二十三天之後的事情。
這一次,晉國一共出兵九萬,抵達“交剛”停了下來。
“白翟已經派人向秦國求援,他們自己龜縮向了山區。”
“如果秦國出兵救援白翟,最晚應該是一個月之後抵達?”
“我們在‘交剛’休整十天,隨後再到‘樓’,屆時不做停留,立馬渡河。”
樓令作為中軍尉會參加各種會議,極少會開口講些什麼,大多數時候隻帶耳朵。
三年前,晉軍就進入白翟的勢力範圍內耀武揚威了一陣子。
當時的白翟也是選擇龜縮向山區躲藏,礙於晉景公突然返回“新田”的關係,晉軍很快也從白翟的勢力範圍撤軍了。
也就是說,三年前晉軍並未對白翟取得勝績,頂多就是讓白翟被迫遷徙,乾擾了白翟各部落的生產節奏。
晉君壽曼聽著眾人交流,時不時會點一下頭,偶爾會看向滿臉嚴肅的欒書,隨即目光又轉到旬庚身上。
關於欒書與旬庚穿同一條褲子這件事,晉國上上下下就沒有人看不出來。
曆史進程到了當前階段,晉國的中軍將已經變成處在與國君對抗的最前沿。
晉君壽曼在發現上述那一點之後,對欒書的厭惡大概是超過了任何人吧?
隻是,通常時候之下,性格很直的郤錡才是最拉仇恨的那個人。
“暫時沒有聽說國君與中軍將有太激烈的對抗,到底是欒書手腕厲害,還是國君可算懂了政治呢?”樓令覺得是前者,看似很認真在聽眾人交流,其實已經魂遊天外“應該是欒書政治手腕厲害,扛住國君的壓力,又不會讓國君反彈得太厲害。裡麵肯定也有胥童和郤錡等人的功勞,搞得國君不敢直接針對郤氏、欒氏、旬氏?”
由於祁奚的關係,中軍尉這個官職目前顯得比較尷尬。
哪怕樓令想要重新建立屬於中軍尉的權威,總是需要合適的契機。
樓令想著想著,目光轉向了暫時還沒有從司馬一職卸任的郤犨,結果郤犨察覺到立刻看了過去,兩人的目光形成對視。
與郤氏接觸極多的樓令,他其實跟郤犨產生的接觸極少,很多時候也就是互相看到行禮沒有交談。
這也就導致樓令並不太了解郤犨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樓令擔任司馬期間,儘管有參加會議,一般也就重要必須參加,平時碰上了在場,更多的時間是在各處巡視。
輪到郤犨擔任司馬,樓令隻能說好家夥,真的是好家夥,真是有夠閒的。
那是郤犨一場會議不缺,每次都參加全程,平時更多是看見待在自己軍帳外曬太陽補鈣。
同樣是擔任司馬,忙碌與清閒的差距那麼大,郤犨不是鍍金又是什麼呢。
要說有沒有發生什麼必須讓司馬處理或擔責的事情,肯定是不會少的。
很現實的事情則是,郤犨有郤氏作為靠山,哪怕出錯也就是罰酒三杯,擺明就是有恃無恐了。
“已經處在出征狀態,氣氛還是那般詭異。也就是晉國真的可以拿白翟不當回事,目標又明確是吸引秦軍來戰,要不得鬨出多少幺蛾子啊?”樓令不再多看,收回視線,沒有焦距地對著自己身前的案幾。
現場顯得心不在焉的人不止樓令,或者說絕對不止一兩人,多數人就是一副提不起精神的狀態。
高層那般搞事,哪有可能不會影響到方方麵麵,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嘛!
所幸的是多數人早就形成慣性,中基層知道出征狀態下應該做什麼,不止是更多的亂子出現。
如此這般,大軍待在“交剛”附近十天,重新開拔之後,耗費了三天來到“樓”的附近。
“這是你曾經生活的地方?”欒黶走到樓令的身側,滿臉帶著好奇,又說道“很荒涼啊!”
可不是嘛!
作為晉國西北部不多棲息地之一的“樓”,它與外界的交通並不方便,地理方麵也沒有可以稱道的地方,自然而然也就存在不易開發的問題。
樓令不是太願意接觸欒黶這個人,與欒黶是欒書的兒子關係不大,主要是欒黶沒有看到有什麼本事,偏偏欒黶有著幾乎與郤錡相同的性格和張狂。
現如今的“樓”歸於郤氏管理,主官便是郤武。
樓令在與郤武的交流中已經得知,他們更多是維持老樓家創造的現狀,沒有耗費更多去進行開發。
“大軍渡河了。”欒黶像是沒有察覺到樓令不想與自己接觸,抬手指向正在渡河的大軍,說道“真是壯觀啊!”
那可不是?沒有像樣的船隻作為渡河工具,晉軍搭起了三條浮橋,同時做了非常多的木筏、竹筏,一聲號令之下展開渡河,僅以人的數量和占地麵積來看,肯定會顯得很壯觀。
“你說,這一次能消滅多少敵軍啊?”欒黶又說話了。
樓令總不能一聲不吭,說道“聽說秦國集結三萬人救援白翟。”
欒黶發出一陣“哈哈哈”大笑。
什麼情況?
那一句有什麼好笑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