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令也就安靜聽齊國貴族在自我感動。
那些話基本是實話。
以當前列國的分布,燕國是被東北邊的國家,與燕國作為鄰居的齊國一樣是在東北方向的位置。
那麼,齊國在這種方位,能夠將商業發展起來,絕不能說是占了地理位置的便宜。
齊國確確實實是依靠人為的努力,才有了商業方麵的發達,其中最為應該感謝的人,無疑就是管夷吾了。
樓令聽到不少齊國貴族在鄙視宋國。
講一個天大的實話,宋國目前的外部環境已經很不錯。
更早期的時候,周公旦可是安排不少諸侯在盯著宋國,隻能找到借口就將宋國這個殷商後裔之國給鏟除掉了。
因為那種氛圍,黑宋國就是屬於政治正確,不少故事裡麵的宋人一定是最為愚蠢的代表,例如守株待兔。
宋國很清楚局勢怎麼樣,他們好幾代人進行了隱忍,可算是忍到了局勢發生變化。
諸夏這邊局勢變化最大當然是周天子無力統領諸侯,再來就是晉國實現稱霸了。
宋國在晉國稱霸之後,義無反顧地抱了上去。他們的行動獲得了很大的回報,包括不再被特彆又刻意地針對。
“確實沒有在‘臨淄’看到多少宋國的商賈。”樓令心想。
齊國還有鹽巴以及紡織兩種拳頭產品。
宋國確實沒有自家的拳頭產品。
以事實來論,宋國確實是占到了地理位置極大的便宜。
他們算是“天下樞紐”,往來的人多不勝數,自然會有人願意去做生意。
另一個層麵來說,因為宋國所處的地理位置,他們自保都成問題,有大動作就要被四麵圍攻了。
樓令挺為宋國感到可惜,不是彆的,要是宋國懂得什麼叫“服務業”的話,光是做這個工作就能夠賺得盆滿缽溢。
宋國卻是隻光抽稅,不懂得發展其餘的產業鏈,簡直是白瞎了那麼好的位置。
眾人不是聚堆聊天,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座位,沒有多少人站起來亂走動,很安分地待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
無論是在什麼場合,一定講究座位排序,比如會有一個主位。
樓令是客人,客人不是關鍵,身份地位才是,沒有獨享主位。
現場的主位分三個,坐著樓令和高固、國佐。
樓令不是在中間位置,坐在了左邊。
坐在“c”位的人是國佐,高固坐在了右邊。
目前還沒有左或右為尊的觀念,中間尊貴則是必然的認知。
剛才,樓令就發現高固和國佐有在爭到底誰坐中間。
可能是人太多,尤其是樓令也在場的關係,高固和國佐的競爭保留極大克製。
國佐率先搶了中間的座位,隻是讓高固皺眉怒瞪,兩人沒有口語上的較量,更沒有其餘的舉動了。
樓梯口那邊傳來了比較大的腳步聲。
隻能說,踩踏起來會有那麼大的動靜,完全是店家故意進行設計,主要是就讓閣樓裡麵的人知道有人正在上來。
眾人停止交談,一個個看向樓梯口。
先上來的是一名貴族,他兩手空空。
怎麼知道是貴族?因為他腰間佩劍。
後麵跟上來的那些人,他們無一例外都是端著盆子,盆子裡麵有活魚。
“當場製作魚膾啊?”樓令還以為是先冰鎮的呢。
每一個有座位的人,案幾上都擺上盆子,裡麵的水中那條魚還活著。
這是一個看人下菜的場合,越是位高權重的人,案幾上的盆子越大,裡麵的魚也是越大。
樓令懂得的魚不多,恰好知道盆子裡麵是鯉魚,也就是淡水魚。
這也是事實,吃魚膾的話,大部分就是鯉魚,其餘的魚類更多是嘗鮮。
那些端上盆子的人,旁邊跟著拿刀具的隨從。
正式開始製作魚膾之後,從手法就又再次看到不同人的不同待遇。
安坐著的樓令就看到自己眼前的人下手極快,手法非常嫻熟地宰魚,去掉裡麵的各種內臟,清洗之後再行雲流水地製膾。
“好腥!”樓令有點想捂住鼻子了。
現場宰魚,又是那麼一陣操作,沒有魚腥味才是怪事。
他們這樣搞,能夠保證案幾或地麵的乾淨,完全是那些動手的師傅技術過硬了。
樓令看了看現場的情況,看到有的人案幾上是貝殼類的東西,不由神情一愣。
誰規定吃膾就隻有魚這一種呢?膾確確實實是有貝殼類,很多人還很愛吃的。
樓令至少沒有看到有人吃生的牛肉之類。
話又說回來,生吃牛肉,營養是很足,敢下那個口的人卻是比魚膾少。
樓令還發現現場沒有蘸調味料等物,不太清楚是暫時沒有呈上來,亦或是壓根沒有準備。
“淡水魚啊?哪怕沒有看到寄生蟲,我也不會吃。”樓令知道吃一兩次問題不大,還是堅定地抱定初衷,說不吃就絕對不會吃。
所以了,大家都在動筷之後,隻有樓令安坐,看上去無比的顯眼。
“令大夫?”國佐坐中間,更好搭話。
一聲招呼,更多的人看向了樓令。
心理素質差得人,一下子被所有人矚目,哪怕頂得住也會臉上變色。
樓令心理素質早就被鍛煉起來,不帶任何歧義,闡述事實那般地說道“我是晉人嘛,不習慣這個。看一看就好,諸位請自便。”
話是那麼說,還有有人鄙夷,也有人憤怒。
他們當然不敢開口說什麼。
之前為樓令製膾的那個人,他重新來到樓令的案幾前方。
在樓令以為這人要將魚膾端下去的時候,這人卻是用之前切魚膾的刀具給了自己手臂好幾刀,刹那間手臂也成了膾。
樓令繼續安坐,臉上的表情逐漸轉為嚴肅。
搞什麼?
想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