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將“棘津”給樓氏?
郤至可做不了那個主意!
甚至郤錡都沒有那個臉麵開那樣的口。
所以是孫林父理解錯誤了。
事實上,儘管晉君壽曼越來越不受待見,真正能夠確認新得土地歸屬的人,恰恰就是他了。
或者應該說,隻要晉君壽曼不在相關契約上蓋印,任何家族都屬於私占,沒有法理上的依據。
“‘棘津’很靠近鄭國啊?”魏顆看著郤至,說道“中軍尉提議拿取‘棘津’的建議真是太好了。”
郤至無甚所謂地點了點頭。
完全就是郤至不想去乾那些瑣事,隨行而來的家臣鄭丘緩有其它事情忙碌,事情交到樓令手上而已。
樓令很清楚拿到“棘津”對晉國的重要性,自然是應承了下來。
說起來也奇怪,此前晉國君臣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疏忽,一直沒有產生要在大河南岸建立一個橋頭堡的想法。
而晉國已經跟楚國打了數十年的爭霸戰爭,晉國君臣竟然沒有意識到在大河南岸有橋頭堡的重要性!
如果晉國在大河南岸有一個橋頭堡,不止能夠對南岸的諸侯國形成更大的震懾,起碼也有了一個開戰前囤積物資的所在,戰略意義顯得極大。
隻不過,當前的人們沒有太多的前例可以借鑒,做任何事情都是在給後人創造經驗。
從一到一百並不難,難得的是從零到一。
說白了就是,一旦有相關的例子,後來人就不用絞儘腦汁或是靈光一閃,能夠借鑒前麵的例子。
曆史的作用,其實也就顯示在這裡,也是它最大的作用了。
曆史傳承足夠悠久的國家,前輩幾乎將會踩到的坑給踩了一遍,隻要後人不是過於盲目自信,一定能夠從漫長的曆史中找到相似的曆史事件,再去避免踩了前輩踩過的坑。
同理,一旦後人想要設局,壓根就不用自己想破腦袋,一定能從麵對的時局找到曆史中相似的例子,根據現實情況套進去靈活調整,很多時候基本上就可以直接用了。
所以了,總能夠聽到什麼曆史財富,所謂的財富就體現在這裡。它也一直擺在那裡,差彆就是有沒有人去用。
提到橋頭堡的重要性,樓令能夠舉出很多的例子,好的或壞的都有。
“搞到我需要在回國之後強調在南岸有個橋頭堡的必要性?”樓令對此有些哭笑不得,更多的是感到暗爽。
站在曆史巨人肩膀上的爽感便是這般,不用自己絞儘腦汁,有足夠的眼界來保證前瞻性,哪怕自己的智商一般,做的一些事情總會讓人感到深不可測。
孫林父哪敢出爾反爾?他都恨不得將一些好處硬塞進晉人的嘴巴裡。
所以,樓令與孫林父在“棘津”的交接上根本沒有出現什麼波折,甚至到了衛君衎都直接通過了。
這樣子看,衛君衎選擇了暫時躺平,其餘能夠說得上話的衛人噤了聲。
“這塊地方不適合單獨一個家族持有。”樓令已經拿到了國書,內容寫得非常清楚,衛君衎代表衛國將‘棘津’割讓給了晉國。
郤至挑眉問道“為什麼?”
樓令笑著說道“我們即將恢複與楚國的交戰,作為橋頭堡的‘棘津’一定會屢次作為集結地點。當地暫時不適合開展農耕,隻會是作為軍鎮的性質。”
另外一點,地盤是拿到手了,恰恰因為它成了晉國的橋頭堡,邊上的河段也適合架橋,為了服務日後的征戰,架橋將變成勢在必行。
那種情況之下,修築永固式的橋梁會變成剛需。
且先不提有沒有相關的技術,即便是有技術,由單獨一個家族去修橋,誰經得住那麼造啊?
聽完樓令解釋的郤至很乾脆地點頭,說道“你說得對!”
魏顆低聲說道“也許範氏願意呢?”
郤至抬頭點了點魏顆,笑著說道“你說得也對。”
他們三人一塊在衛國待了將近四個月,每天都會聚上一聚,隻要不是相處下來結仇,之前再陌生也要混熟了。
確認樓氏沒有記仇,與郤至混熟,兩件事是魏顆覺得來衛國最大的收獲。
這一次沒有樓令提出來,等待晉國君臣意識到在大河南岸建立一個橋頭堡的重要性,要等到將近二三十年之後了。
到那個階段,完全就是晉國跟楚國打得筋疲力儘,雙方全靠一股子意誌支撐著,屬於誰先鬆口氣就輸的局麵。
作為一個老牌投降國的鄭國,他們在那一段時間持續在晉國與楚國兩邊橫跳,徹底激怒了晉國與楚國,兩個爭奪霸主寶座的家國對鄭國也是越來狠了。
所以,晉國無視了不可輕易使得主權變更的潛規則,出兵強奪鄭國的大片土地,隨後選擇地形建立了一個關隘。這個關隘建成之後,它被取名叫虎牢。
而在晉國強取鄭國在大河南岸的土地之前,晉軍每一次南下都要曆經波折,好些不該浪費的資源就是在等待中被消耗掉。
現如今,範氏的封地大多在晉國南部與東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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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國南部靠近衛國的地方,恰好就是範氏主要經營的封地之一。
樓令有相關的勢力分布圖。
那些圖是樓氏的人在屢屢往來中暗中探勘與繪畫,整理起來變成有據可依的山川輿圖。
樓氏可不止有範氏勢力的山川輿圖,該說大半個晉國的地形已經被繪畫起來,極可能比土地的擁有者更了解當地的地形。
這件事情,樓令自然是不敢讓太多的人知道。因為一旦泄露出去,一定會讓樓氏陷入眾矢之的。
“邯鄲氏也不能光看著,是吧?”樓令這不是過於了解各個家族的勢力分布了嘛。
晉國從赤狄手裡搶到“朝歌”之後,使之更名為“沫”。
在“沫”的邊上有個叫“中牟”的地方,目前“中牟”屬於邯鄲氏的封地。
樓令看郤至和魏顆用不解的表情看著自己,說道“我聽說‘孟津’大橋是秦國派人幫忙督造?邯鄲氏從趙氏彆出,隨後一直是邯鄲氏在跟秦國聯係。邯鄲氏是不是能夠跟秦國聯絡,求得人過來幫忙督造跨河大橋呢?”
那個傳聞沒有相關的史料作為憑證。
隻是,空穴不來風,有相關的傳言,一定是有其成立的基礎。
“有這麼回事?”郤至並未聽說過有什麼秦人擅長築橋。
至於說邯鄲氏取代趙氏變成跟秦國聯係的家族?那不是之前趙氏覆滅,彼時趙武都不一定還以“趙”為氏,另一邊有彆出的邯鄲氏幸存下來了嘛。
在秦國勢微的時候,他們非常需要有一個跟晉國保持溝通的渠道,才不會去管邯鄲氏跟趙氏有什麼齷齪。
讓秦國君臣沒有想到的事情是,邯鄲氏儘管有卿位,除了是一個“備胎”之外,邯鄲旃還顯得極其懂事。
很清楚己身定位的邯鄲旃,有實力也沒有那個膽子增強自己的存在感,他們甚至要將存在感降到最低,當透明人至少二三十年,省得趙武站穩之後進行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