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棘門”儀式解散之前,包括戰俘、武器、糧食等等戰利品進行了上繳與分配。
二十多萬人聚在“新田”的郊外,四麵城牆之外出現林立的營寨,每一日都是人聲鼎沸。
太多人聚過來,很多人想要入城,必要的管控重任落在了程滑這位司馬的肩膀上。
“中軍尉以前是怎麼做的?”程滑問自己家臣。
家臣答道“中軍尉擔任司馬期間,限製了每一日入城的人數,讓各個家族進行申請,再分批允許入城。”
程滑“嗬嗬”笑了兩聲,說道“那就照辦。”
不懂怎麼處理,有現成的例子,為什麼不效仿?
晉軍每一次出征歸來,無論是獲勝或戰敗,反正“新田”城內的商鋪都會大賺特賺。
那是因為無論成敗,基本會帶回一些戰利品。
要是大勝歸來,一家之主怎麼都要額外賞賜點什麼,得到賞賜的人一般會選擇入城以物易物,不就讓城內的交易額猛漲了嗎?
在當代,城內進行交易的話,城池的主人可以進行抽稅,收稅的同時也是對交易雙方進行監督,有保障安全的責任。
這一次,晉君壽曼沒有再鬨出太大的幺蛾子。
既然沒有鬨出太大的幺蛾子,肯定是鬨了一些幺蛾子。比如留下質量最好的戰利品,重新下發很爛的戰利品。
軍團正副指揮所在的家族還算好,晉君壽曼沒有做得太過分。
許多中小家族則是倒了血黴,拿到手中的戰利品不知道經過幾輪挑挑揀揀,重新到手基本為次品。
晉君壽曼那樣做固然避免與卿位家族出現大矛盾,一下子卻是得罪遍了中小家族。
有意見的中小家族太多,沒有人領頭鬨事,使得看上去風平浪靜,河麵之下卻是暗流洶湧。
隻不過,哪怕晉君壽曼知道,或是有人警告晉君壽曼,沒有看到晉君壽曼多麼在乎的樣子。
“不知道會有多少家族陷入衰弱,乃至於過不了幾年就破產了。”樓令不是在可憐這些有麻煩的家族,假惺惺進行感慨罷了。
有那麼一件事情幾乎會發生。
國內出現破產風潮,有實力的家族則是會進入擴張期,能夠一再吸納人口。
所謂的破產,特指再一次接到征召,一些家族拿不出足夠的兵力,或者儲存的糧食支撐不了服役。
出現上麵兩種狀況的人,他們達不到征召的要求,有納賦或沒有納賦都會得到相應的處置。
一次兩次三次沒有達標,他們的封地就會被收回,也就是變成破產了。
“父親,明年還會出兵嗎?”樓小白問道。
關於明年要不要出兵,晉國高層近期正在進行討論。
樓令說道“暫時沒有定論。隻不過,我認為出兵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鄭國沒有重新臣服,怎麼可能不出兵?
夾在晉國與楚國中間的鄭國,地理位置顯得過於特殊,無論晉國或楚國都不會允許鄭國投靠對方。
所以了,無論鄭國君臣是不是願意堅定投靠哪一方,一定會受到另一方的打擊。
這樣看來,鄭國其實也是迫不得已,堅定站在哪一方都要挨打,大打特打得損失太慘重,不如左右逢源來避免損失。
晉國和楚國卻是不會管鄭國多麼迫不得已,兩國甚至很願意看到鄭國一再悖盟。
因為鄭國一再悖盟失去信用,晉國或楚國就不用多麼在乎鄭國,許多非常規手段用起來,不會讓天下諸侯側目了啊。
“這麼一說,鄭國真倒黴。”樓小白不是在幸災樂禍。
樓令點頭說道“這就是實力不夠強大的下場。”
鄭國其實一度很強大,隻是他們自己作死,率先蔑視周王室導致失去大義,後來還不斷兼並小國與大國交戰,幾乎變成諸侯之敵。
如果僅是外部壓力,其實很難讓一個國家短時間內陷入衰弱。
鄭國的衰弱是因為爆發了很大的內亂,並且還內亂了很久,一下子就變得一蹶不振了。
樓小白有讀過史,了解鄭國的衰弱過程,認為完全是活該。
“我們才剛剛四個軍團齊出,明年的出兵規模不會太大吧?”樓小白問道。
樓令輕笑了幾聲,說道“你再想想。”
什麼都給出答案,到底考卷是誰在做?
作為繼承人,樓小白需要先自己動腦子去想,想不明白來問樓令的話,樓令大多數時候是進行引導,不會直接給出答案。
思考了一陣子的樓小白說道“今年,我們召喚一眾盟友南下,結果那些盟友幾乎全程在打醬油,怎麼可以呢!”
“哈哈!”樓令很高興地笑了幾聲,說道“所以啊,我們需要讓鄭國重新臣服,一樣需要消耗一眾盟友的國力,怎麼能夠讓他們舒舒服服過自己的小日子。”
算計小弟這種事情,不會做的霸主就不算合格的霸主。
古往今來,大概隻有陷入歧途的中原王朝才會愛護小弟,其餘文明的可沒有愛護小弟的觀念。
合格的霸主便是晉國現如今這般模樣,時不時從小弟吸血,需要的時候拉出小弟的軍隊去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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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國這樣做的理由太簡單,明白“此消彼長”的道理而已。
畢竟,霸主一直在消耗,怎麼能夠讓其餘人有安穩發展的環境,真是這樣子的話,某天可就要被取代了。
晉國之所以明白那樣的道理,完全是齊國稱霸期間儘管一再召喚諸侯會盟,可是齊國對盟友的管控還是太輕了。
如果齊國稱霸的時候對盟友管控嚴一些,哪有晉國趁機崛起的空間,光是被齊國一再召喚會盟,軍隊一再投入與楚國的交戰,有機會也不一定輪到晉國稱霸。
當然了,導致齊國衰弱的主要原因不是外力,壓根就是齊國內亂,並且亂子很大,尤其是亂了很久。
晉國研究齊國稱霸和失去霸權的過程,肯定是要交出答卷。
其中一個答案就是絕對不能讓盟友將日子過得太舒服,一定要反複折騰小弟。
有一個“內王外聖”的成語,搞這一套的王朝基本都遭到反噬,乃至於被反客為主。
偏偏被腐儒把持的中原王朝一再記吃不記打,反反複複又周而複始被教訓。周邊號稱繼承“中華文明”的國家,他們強大了不是侵略,便是各種偷文化來惡心人,不變的就是廟堂的“老爺”換了一茬又一茬。
“即便不是為了出兵在與某國發生大戰,一定會創造機會讓一眾盟友與誰交戰。你懂這樣做是為什麼嗎?”樓令問道。
樓小白想都沒想,說道“父親說過‘臥側之塌,豈容他人鼾睡’。”
這就對了。
不過,那一句“臥側之塌,豈容他人鼾睡”不是樓令自創,出自南宋嶽珂的《桯史徐鉉入聘》一書。
諸夏文明有很多警世之言,往往說得很有道理,願意聽的卻是沒有幾個。
多數的警世之言在亂世講出來,完全是曆經了迫害的經驗之談。
豪言壯語就不一樣了。
相當多的豪言壯語是在好的環境被喊出來,激勵了有共同誌向的人,一起努力維持盛世。
漢武帝喊出“寇可往,我亦可往”的豪言,漢軍開始一再北上,不止洗刷了恥辱,還一再獲得輝煌的勝利。
陳湯砍了匈奴單於郅支的腦袋,派人四處宣示“宜懸頭槀街蠻夷邸間,以示萬裡。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的豪言,四方蠻夷無不戰戰兢兢。
李世民認為草原可汗跳舞會讓自己心情愉快,宣示“今中華強盛,徒兵一千可敵夷狄數萬,夷雖眾,有何懼哉”,不是一再抓到草原可汗回長安跳舞了嗎?
類似的豪言壯語太多太多,成功激勵了一代又一代人。
樓令畢竟是現代人的靈魂,平時講話會習慣性用到一些名言,他人聽來各有震撼。
由於樓令沒有做到一些名言該做的事情,自然也就沒有相關的典故背景,很難作為“原創”傳下去,倒是不會剽竊後人的成果。
因此,穿越者講一兩句什麼話就想成為“名言”的幾率很小。
一應的“名言”必然有其背景故事作為支撐,並且那個“背景故事”一定要有相當的名氣,或者造成極大的影響。
空口白話就想達到“名留青史”的程度?完全就是想太多了!
樓小白隻知道一點,晉國明年大概率會出兵,問道“我家出兵嗎?”
“出兵也難以作為一個軍團的指揮了。”樓令知道樓小白在問的是什麼。
今年屬於特殊情況。
完全是幾位卿大夫出征太久,有需要卿大夫留守的關係,更重要的是必須四個軍團齊出,才輪得到樓令與魏顆擔任軍團的臨時正副指揮。
明年要是出兵的話,晉國不可能再四個軍團一塊出動,哪怕樓氏得到征召,隻能充入哪個軍團聽從指揮。
“那最好還是不出兵。”樓小白有點不樂意了。
樓令對樓小白的反應感到有些好笑,一些必須教導的不能少,說道“我們不是卿族,你要牢記這一點,決不能因為為父擔任一次軍團主將,就此以卿族做派示人。”
戒驕戒傲或戒驕戒躁,反正就是那麼個意思。
樓小白趕緊認錯。
“彆光對我認錯,要真正想清楚錯在哪裡!”樓令無比嚴肅地說道。
多少家庭被不成器的二代給禍害了?
一些家族僅僅二代一句“我爸是xx”就風光不再,乃至於被一查就直接全家吃牢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