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失魂落魄中回過神來的子孔立刻對子重請求道“請上卿接納我們的投降,再合兵驅趕晉軍。”
子孔當然不知道晉國要占城奪土,單純是晉軍很久沒有攻打鄭國的城鎮。
晉軍實施了軍事行動,子孔並不認為能夠攻克多少城池,隻是一定會掃蕩很多的村莊。
不以占領土地為目標,沒有軍隊會去攻打城池,一切隻因為城池攻防戰會給進攻方造成很嚴重的死傷。
村莊雖然小,但是打起來也容易,積少成多可以取得不錯的收獲。
子重麵對子孔的請求卻是閉嘴不言。
想跟晉軍打的話,楚軍早就在陳國地界跟晉軍打起來了。
不正是楚軍不想跟晉軍打,他們才一直保持與晉軍距離上的間隔嗎?
楚國連續兩年遭遇慘敗,多少是有些傷筋動骨,近些年並沒有與晉國大戰的打算。
相比起北上拚命,楚國現在更想做的事情是南下攻打各種越。
所謂“各種越”就是楚國南方的百越諸部落。
在今年,子重被迫率軍北上支援陳國與蔡國,甚至是來到了鄭國,對他卻是一件極為晦氣的事情。
楚國其他的貴族在乾什麼?他們帶著自家的私軍,美滋滋向南而去,不知道能夠取得多少收獲呢。
“投降的事情不急,驅趕晉軍的事情也不急,先搞清楚晉軍想乾什麼。”子重心情很不美麗的說道。
子孔立刻急了,說道“怎麼會不急呢?!”
然而,子重不為所動。
如果鄭國不是一直左搖右擺,以當前年代的情況,一定會受到老大哥的死保。
當然了,無論鄭國是堅決站在晉國或楚國那一邊,必定會被另一方往死裡打。
鄭國不是主動且願意與晉國或楚國為敵,他們卻是被夾在中間,能夠看作是晉國與楚國爭霸的受害一方。
實力不足的鄭國當牆頭草,看著沒有什麼錯。
問題是什麼?晉國和楚國交鋒,經常在鄭國勢力範圍內開打,兩國想要收服鄭國也是真實的需要。
實力最弱的鄭國一開始玩左右逢源,玩不動則是左搖右擺。
這樣的玩法讓鄭國徹底失去了晉國與楚國的信任,固然是鄭國減少損失的一種手段,能夠怪晉國或楚國不再信任鄭國嗎?
那樣一來,三方隻是各有立場,不存在所謂的對錯。
因為不信任鄭國的節操,無論晉國或是楚國都隻拿鄭國當工具,怎麼可能會顧忌鄭國的感受。
在晉國或楚國看來,反正鄭國一定會再悖盟,不如該怎麼玩就怎麼玩,隻是之前晉國和楚國多少願意偽裝。
現在?子重連裝都懶得裝了。
子重懶得裝的理由太現實,楚國跟晉國的爭霸無疑問就是陷入劣勢,認定鄭國會離自己而去,將成為晉國攻打楚國的助力。
在那種假設的前提之下,楚國非但不會救鄭國,相反很樂意看到鄭國損失慘重,晉國與鄭國產生更多的仇恨值。
基於那種想法,子重毫不客氣地控製了“新鄭”的外圍三道城防,試圖激怒鄭國君臣,使之進行武力抵抗,好將鄭國打一頓,多少給楚國回一些血。
鄭國君臣這一次比較堅定地想站在楚國這一邊,他們儘管對子重的所作所為非常不滿,還是在極力進行忍受,倒是避開了子重的一係列盤算。
子孔麵對柴油不進的子重很是無可奈何,告辭回去謁見鄭君睔了。
“君上,子重鐵了心就是不北上,看來我們的盤算要落空了。”子孔看上去不止小心翼翼,一看就能夠看出憂心忡忡。
鄭君睔皺眉說道“我繼位之初就說過,當牆頭草的害處極大,趁晉國與楚國爭霸到關鍵階段,下定決心投靠其中一方,你們不聽啊。”
子孔苦笑說道“是臣不聽嗎?是沒有人聽。”
鄭君睔繼續皺著眉頭,一些重話不適合講出來。
確實!
當初,鄭睔被晉國送回鄭國繼位,他因為在晉國生活了一段時間,很清楚晉國的強大,更知道晉國的潛力沒有被挖掘乾淨,很是希望鄭國堅定地站在晉國一方。
而鄭國的大臣,他們沒有硬頂剛繼位的鄭君睔,用各種方法一拖再拖不給說法,搞到後麵不了了之。
“君上,現在是晉國強,楚國弱。我們現在站到晉國一邊,晉人不會相信,楚人會更怨懟。之前商量好了,先幫楚國度過當前難關……”子孔發現鄭君睔沒有在認真聽,索性閉嘴不再往下說。
現場一時間安靜下去。
過了好一會,鄭君睔先開口,說道“你們有什麼主意?”
子孔答道“情況出乎我們的意料,暫時沒有太大的決斷,隻期望晉軍可以早一日退去。”
那就是沒有遠見,隻想解決當下的麻煩。
鄭君睔先點頭,再說道“楚人連我們都城的城防都搶,下一次必然做出更過分的事情。你們該好好想想怎麼去避免。”
子孔隻能請罪。
結果,現場又陷入安靜。
這一次的安靜比上次氣氛更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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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這樣吧。”鄭君睔比誰都無奈,示意子孔可以走了。
晉國的君權遭到了架空。
以為其他國家沒有發生如晉國的狀況嗎?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鄭國君權被架空得更嚴重,到了鄭君睔敢發飆就要馬上被弑君的地步。
子孔卻是沒有走,說道“請君上召喚子重,商討投降的事宜。”
鄭君睔臉頰控製不住抽搐了起來,極力忍住怒氣,問道“確認讓寡人親自與子重商討投降事宜?”
子孔詫異道“君上暗示子重,再由臣等出麵即可,哪能是君上親自投降呢。”
鄭君睔再一次示意子孔可以走了。
這一次,子孔站起來行禮告退。
後麵,鄭君睔親自召喚子重,閒聊了一段時間。
鄭君睔退場。
由子孔再次出場。
鄭國正式投降楚國。
這一下,鄭國又成了楚國的小弟,跟晉國處在敵對關係了。
講實話,子重一點不想接受鄭國的投降,奈何鄭君睔親自出麵。
當前時代,身為人臣麵對一國之君需要給麵子,給的是君權的麵子,不是給某位一國之君麵子。
維護君權這件事,諸侯非常有默契,要求本國臣子麵對他國之君也不能失禮。
這就是身為人臣為什麼需要給一國之君麵子的原因。因為不尊重他國之君,會麵臨本國之君的懲罰,乃至於會被清算。
子孔接受了鄭國的投降,將“新鄭”外圍的三道城防重新還了回去。
可是,楚軍退出城外,麵對鄭國君臣一再催促北上抗擊晉軍,子重找了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或是拖延。
為隨時會再反叛的小弟出頭?
過去或未來,晉國或楚國真的很難拿鄭國當一回事。
甚至可以說,哪怕鄭國說自己洗心革麵,要一直忠誠於某位大哥,無論哪一方都不敢信。
說白了就是,鄭國可能是受害者,他們的自保手段卻是將信譽值變成了負數,不具備可被相信的任何要素。
晉國和楚國隻會拿鄭國當工具,區分就是晉國的玩法溫柔,楚國的玩法比較粗暴。
“有四座城池陷落,淪陷的村莊更多,他們到底想乾什麼啊?”子孔後麵陸陸續續收到零散的消息,整個人非常懵。
村莊淪陷不是事。
城池被攻克則是大事!
某個區域的城池被攻克,基本就是當地失去軍事依托,要任由敵軍宰割了。
並且城池一旦被占領,幾乎沒有從外交手段拿回來的希望,要麼是放棄當地的統治權,不然就是動用武力奪回去。
畢竟,誰不知道城池攻防戰造成的死傷很嚴重,哪可能輕易再交出去。
“‘管’、‘踐土’、‘祭’、‘時來’相繼淪陷,你不做什麼?”子駟不是第一次發飆了。
子孔茫然地看向子駟,問道“我能夠做什麼?”
現在的情況是,楚軍根本不願意北上與晉軍交戰,光是鄭軍去了就是送菜。
以形勢來看,好像楚軍願意北上,一樣會被晉軍暴打。
麵對這種現實,子孔真的無計可施,隻能眼睜睜看著晉軍在北邊攻城掠地,期盼晉軍搶夠了自己滾蛋。
“你……”子駟麵對子孔的擺爛,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情況真的就是那樣,做什麼還不如不做。
問題在於,情況雖然是那種情況,怎麼可以真的什麼都不做呢?
“派人前去詢問,問問什麼時候走吧?”子駟給出建議。
子孔木訥說道“派了,還派了三波,沒有半點音信傳回。”
子駟聽得一愣,自言自語“他們到底怎麼回事啊?”
楚國在做什麼很明顯,他們就是不想跟晉軍交戰。
晉國的所作所為卻是讓鄭國君臣比較困惑。
按理來說,晉軍怎麼都該搶夠了,季節即將輪換為冬天,不是應該收拾好頭尾準備撤退嗎?
結果晉軍非但沒有撤退的機會,相反在經營占領的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