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國君臣膨脹了嗎?
講事實的話,晉國君臣多少是有些膨脹了。
這種膨脹不是什麼壞事,認清作為超級強國的地位,生出對天下予取予奪的心態。
有了那一種心態,才能夠讓樓令有引導的空間,使得晉國這乘戰車駛向擴張的道路。
要不然的話,晉國君臣安於現狀,隻想保住現有果實,隻會是走曆史上的老路。
曆史上,晉國不說有那個實力橫掃天下,單憑一己之力掃平中原卻是不存在太大的難度。
結果怎麼回事?極其強盛的晉國滿足於向列國索取進貢,疆域的擴張也僅限於從異邦掠奪,搞到內部矛盾一再增大,最後鬨得被分家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晉國的分家跟不再疆域麵積擴張有關。這樣講的理由是,那些實力強勁的卿位家族有力沒地方使,互相之間因為各種利益產生摩擦,無法將壓力引向外部,隻能是內部爆炸的結局。
但凡晉國願意攻打列國擴張疆域,啃下一塊地方總能可以內部瓜分,起碼能夠減少內部各家族的壓力,不至於總是盯著內部的其餘家族想要咬一口。
樓令正在努力誘使幾個卿位家族向外擴張,相信這一次占領鄭國的西部和北部,能夠勾引出他們更大的貪欲。
晉國已經有點走上擴張的樣子,想要繼續保持下去,唯有對楚國造成重創。
最為起碼是讓楚國不敢北上,免得中原的諸侯跟楚國抱團來一起針對晉國。
“相距三十裡,有一支楚軍北上,看架勢是要迎上來。”狐雍過來彙報。
狐氏帶了很多戰馬納賦,他們的族人基本懂得騎馬,騎術方麵比較不錯。
有那些技能的狐氏之人,他們很適合擔任眼睛,安排一批人騎馬遊弋在外,發現情況立馬回來稟告,遠比靠兩條腿在速度上更快。
狐氏的人隻是充當眼睛,遠達不到作為斥候的標準。
彆以為斥候這個職位很容易擔任,需要掌握的技能遠比想象中更多。例如懂得目測人數,可以觀察當地的風土人情,機靈更是必備的條件之一。
狐雍就不那麼機靈。
“規模是多少?”樓令隻能問了。
狐雍遲疑了一下下,說道“大概是五萬?”
之前說了,狐氏缺乏斥候的必備技能,沒有掌握目測人數的知識,回來稟告的人隻能對有多少楚軍瞎猜。
樓令問是哪裡發現楚軍,派出樓氏的斥候前往確認。
有楚軍主動逼近的消息傳開,得到消息的其餘卿大夫主動過來找到樓令,詢問楚軍的狀況。
樓令剛剛得到斥候的回報,說道“北上的楚軍約是七萬,主將是許偃。”
“我已經派人偵查有幾支楚軍,不久後能夠得到消息。”樓令補了一句。
楚國跟晉國打,從來不會以少打多,曆來講究占據人數優勢。
那也是樓令懷疑後麵還有楚軍的原因。
士匄笑著說道“這樣來看,我們南下的時間比楚國君臣預料的要早,他們在‘楊梁’的防禦工事沒有達到預期。”
軍隊的營寨分級彆,他們哪怕不是老行伍,接受的教育裡麵有這一堂課。
平時的駐紮不用太講究,設立欄柵防止被野獸衝進營寨也便是了。
輪到兩軍交戰期間,周圍不止是會設立欄柵,更外圍還會搭設籬笆牆,拒馬、鹿角等物在營盤內外更是不少,營盤內部還會設立多道防線防止被一鑿就穿。
想要長久對峙的話,除了上麵那些布置之外,會搞出用來轉運糧食的甬道,乃至於會在各個區域修築土牆,有條件甚至會在營盤外圍挖一條大溝引水變成護營河。
根據已知的情報,屯駐在“楊梁”附近的楚軍就是在搞永固式工事,有點像是想要依托城池和硬寨跟晉軍長期消耗的樣子。
樓令認為士匄的猜測成立,說道“距離楚軍十裡之內,再下令全軍做好備戰。”
在場的人當然沒有意見。
行軍狀態的時候,不可能讓士兵披甲或是時時刻刻手握兵器。這樣隻會加速體力的消耗,真正開打沒有多久就耗光體力。
所以了,為什麼在遭遇埋伏之後,受到埋伏的一方吃虧?正是因為行軍狀態下沒有著甲,多數士兵的武器也不在手上,短時間無法布陣抵抗,不全是精神出現負麵情緒。
樓氏的斥候都經過專業的培訓,並且體係方麵很完善,能夠不斷將有效信息傳回。
“披甲、持刃,各部列隊!”
在楚軍逼近到晉軍十裡範圍之內,備戰的命令被一層層傳達下去。
行軍狀態的晉軍全員止步,進行戰前列裝之後,恢複了組織度的部隊先行靠攏,也就是從一字長蛇陣的姿態,慢慢擺出一個迎戰的隊形。
當地一馬平川,礙於當前氣候的因素,有著一座又一座樹林遮蔽視野。
許偃率軍從某座樹林的拐角出來,一眼看到停在原地列隊的晉軍。
“一路上被晉軍的探子盯著,殺不掉又趕不走。要是找不到應對方法,我們以後彆想有什麼秘密了。”許偃對孫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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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安說道“那些探子想必出自樓氏?”
晉軍的斥候騎馬,還是一人三馬,總是能夠遠遠跟著楚軍,想在平原圍堵住,講實話真的是太難了。
至於孫安為什麼會猜測晉軍的斥候出自樓氏,他們雖然位處南方,但是能夠打聽樓氏都乾了什麼。
樓氏先後北進,消滅林胡的消息早就傳遍天下,擁有民族情懷的人無不叫好。
以諸夏文明當前的做法,消滅異邦不免會吸納其人口,戰爭過程中也會有眾多的其餘收獲。
所以了,樓氏擁有大量牧畜,多了一批善騎的人,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
“記住,能拖就拖,為後方爭取更多的時間。”許偃再一次囑咐。
出現的楚軍,他們在距離晉軍約五裡的地方停下。
孫安臨時充當使者,孤乘到晉軍這邊拜見晉國的卿大夫。
“這個孫安是誰,楚國新近冒頭的封君嗎?”樓令並不知道孫安是葉公沈諸梁的祖先。
士匄哪裡知道孫安的根腳。
換作是鬥氏、成氏、薳氏、蒍氏這些現在或曾經的龐然大物,或是正在崛起的屈氏和景氏,倒是可以讓外人一聽就知道是楚國的公族。
“晉國貴族已經變得這麼沒有禮貌了嗎?”孫安一點不慫。
晉國與楚國長久以來被視為當世的兩大超級強國,兩國貴族天然會有更多的自尊心。
其實,彆說晉國或是楚國,即便是從天下霸主寶座摔下去的齊國,他們的貴族一樣比其他國家擁有更多的自尊心。
那種自尊心可以理解為民族自信,也是強國族裔的標配。
使者當麵,晉國的幾位卿大夫卻是在低聲交談,看著確實是有些沒有禮貌。
樓令看向長魚矯,示意長魚矯搭話。
有些時候的一些場合表現得高傲,不是單純為了拿捏。
對敵的時候,表現蔑視是一種下馬威,也能夠理解是在打心理戰。
得到示意的長魚矯連站都沒有站起來,說道“失禮的人是你。應該先拜見,再講明來意。”
孫安進入軍帳之後是想拜見來著,問題是晉國的卿大夫連看都沒有看過來啊。
“楚國葉大夫,見過幾位晉卿。我奉主將之令前來,告知幾位,允許貴軍原地休整兩日。”孫安也不管晉人是什麼臉色,自顧自往下說道“兩日之後,兩軍列陣而戰。”
講道理,要是進行堂堂正正之戰,沒有任何國家的主將會趁人之危,甚至麵對遠道而來的敵軍都願意給予休息的時間。
楚國跟晉國競爭了很久,要說徹底撕破臉則是真的沒有。
論起來的話,楚國做過作為失禮的事情,隻是趁著大霧的天氣,作戰部隊逼到晉軍營寨前方,不給晉軍排兵布陣的空間。
“不必了。我軍即將進攻,請貴軍列陣。”樓令大概猜測楚軍想拖時間,怎麼會讓他們稱心如意。
孫安想再說點什麼,被示意可以走了。
若說以逸待勞,兩支軍隊都是從其它地點行軍到該處,沒有誰占了誰的便宜。
其實,一直掌握楚軍動向的樓令可以安排部隊針對楚軍實施突襲或埋伏,沒有突襲或埋伏純粹是交戰的對象乃是楚軍。
更直接點來說,樓令知道無法一次擊垮楚國,楚國也不是慘敗幾次就能夠被摧垮,不徹底撕破臉為妙。
楚國一直以來也是抱著相同的心態,沒有將在南方的做事方式用在與晉軍的交戰上麵。
要不然的話,什麼時候見楚國在南方守過規矩了?
孫安回去不久,剛剛抵達不久的楚軍開始排兵布陣。
不論晉軍、宋軍或是楚軍,不會將全部的大軍擺開,哪怕是空間允許,一樣會留下一定數量的預備隊。
“需要我方投入多少兵力?”華元親自跟了過來。
樓令看向華元,說道“宋軍便投入一個‘軍’的兵力,在我軍右翼列陣吧。”
宋國的一個滿編軍團為一萬兩千五百人。
在之前,樓令已經吩咐己方的四個“師”列陣,分彆是下軍和新軍的兩個“師”。
下軍的兩個“師”擺在正麵中間。
新軍的兩個“師”在左翼列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