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芋轉到其中一個草垛後,望著由遠及近的臨時目標。
這時,從剛剛路過的小橋下出現一個身穿藍布碎花棉襖的農家婦女,拐上馬路後徑直朝目標走去,同時抱著一隻不知道裝著什麼的簸箕。
農家婦女身材臃腫,頭戴漿藍的頭巾,腳步透著虛浮,看著有些像是勞累過度的跡象。
臨時目標和農家婦女相對而來,二者距離越來越近,直到還有幾步交錯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隻見農婦腳下一個趔趄,接著整個身體往前傾倒,手裡的簸箕也像灑水似的一倒,頓時一團團黃色的毛絨一樣的東西從半空中傾撒滿地!
與此同時,僅有幾步之遙的臨時目標見有人跌倒下意識想去攙扶,剛好邁出的身形與那一片黃絨重合一起!
隻聽耳朵裡傳來雭的一聲尖叫,“哎呀!我的雞仔兒!”
另外一個是臨時目標的聲音,“啊!”
薑芋偏著頭向兩人交彙處望去,本以為下一個出場的是大叔,沒想到是雭自己本人。
農婦把掉了一地的黃絨球般的雞仔兒抓回簸箕中,但其中有兩隻在剛剛的混亂中被踩得奄奄一息。
“我的雞仔兒!”雭的聲音高亢尖厲,“你踩死了!”
臨時目標忙否認,“不是我踩的,是你不小心掉到地上踩到的!”
雭根本不聽目標的辯解,“踩死了雞仔兒你要賠,這兩隻!”
“什麼我要賠,明明是你踩死的!”臨時目標差不多到這會兒咂摸出點味了來。
“一隻200,兩隻400!”農村婦女不依不饒,“就是你踩死的!賠!拿錢!”
“你這是碰瓷!”臨時目標指著雭的鼻子,“訛詐!我要報警抓你!”
說著掏出手機就要撥打電話,說時遲那時快,隻見雭一把打在臨時目標掏出手機的手上,同時朝身後喊,“娃兒他爸,娃兒他爺,你們快來!”
這時兩個同樣一身鄉土打扮的農民從橋底衝了出來,幾個大跨步邁出轉頭衝到正在僵持搶奪手機的雭和目標跟前,其中一個年輕點的背著耙子,另外一個年紀老點提著鋤頭。
年輕一點的乾脆半個身子壓在兩個爭奪手機的手上,靠蠻力一掙,臨時目標的手機被奪下,同時讓本來已經被撿到簸箕裡的小雞仔兒又一次撒落一地!
但這一次小雞仔們在四個人的腳下明顯沒有上一次運氣好,眼瞅著又被踩成平麵好幾隻。
年輕的農民仗著力氣大把臨時目標的手機搶了過來,照著地麵“啪!”地一下砸了下去,嘴裡蠻橫地說道,“你踩死了雞還敢不賠!”
年紀大一點的揪住目標的衣領,扭頭朝雭喝道,“娃兒他媽,看看死了好多隻!”
雭挨個清點了一遍,“娃兒他爺,死了4隻,還有兩隻也瞅著活不了!”
“那就是6隻,”老農民吐了一口濃痰,“說嘛!咋辦!”
一旁的娃兒他爹也舉起耙子,耙子尖抵著目標的後腦勺,“你還想打俺婆娘!信不信俺給你腦子開幾個眼子!”
薑芋耳機裡傳來的是靠近西北的方言,包括雭的口音也難辨真假。
“6隻小雞仔!”雭見來了靠山,指著地上的死雞理直氣壯說道,“1200!賠!”
臨時目標眼角餘光望著屏幕被摔裂的手機,腦袋後邊杵著硬梆梆的鋼釺,麵對麵的男人噴吐著混著水煙熏臭的口氣,原本因推車泛起的潮紅此刻變得慘白。
“賠,我賠!”
蛻變的憤怒逐漸被挫感無力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