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回來。”
確定發送成功後，薑芋拉開車門走出車外，迎麵而來是的混合著地下室陰冷潮濕的空氣，好過車內未知來源揮發的氣味，經久不散。
深呼吸幾口氣後朝來時的出口斜坡走去，天空依舊陰冷卻沒有像在機場一樣下雨，遠遠聽到住宅小區外牆懸掛上了年頭的空調外機嘶吼，在零下十度左右帶來的暖氣微乎其微。
25層高的商品房交房在八年前，在昏黃街燈依稀映照下顯得老舊，稀稀拉拉窗口裡透著幾盞燈火，抬頭望向熟悉的單元樓層，被稱作“家”的生活陽台的燈是亮著的。
薑芋裹緊身上唯一的演出西裝，整個身子幾乎完全僵直，再加上為了配合苓雲的情歌對唱沒有吃晚飯，此刻感覺體溫在飛速流失，從裡到外透出的寒意快接近失溫狀態。
直到電梯門合攏才算稍微好過一點，掏出手機發現因為低溫關機，摸出鑰匙入手沁涼。
打開房門時一股熱意席卷全身，正對的客廳坐在飯桌前的薑黃正捧著一本書，見兒子出現的門口穿得非常單薄，幾步走上前去，把披在自己身上的大衣裹在“兒子”身上。
隨著身後大門關嚴，暖意包裹，當爹的倒了一杯熱水，薑芋捂著手心慢慢喝下後，終於感覺整個人恢複一些元氣。
聽到動靜的當媽的找來羽絨服，不由分說把熱水袋塞進兒子懷裡，張羅著再煮一碗麵條。
沒要一會兒功夫，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端上桌，薑黃始終沒開口詢問，直到薑芋吃下大半，臉上有了紅潤血色後才開口問道，“你們學校今天有晚會？怎麼沒穿衣服跑出來？不要仗著自己是年輕人火力旺。”
從頭到尾沒有半點強硬，薑芋稍微有些意外，用著現編理由的回答道，“散場時班裡有個女生外套找不到了，我想著不會太冷就把衣服借給她了。”
薑黃沒說什麼，當媽的馬上數落起來，“借給彆人了？兒啊，外邊可是零下十度，滴水成冰的天氣啊還是大半夜的，咱做好事也要分下場合，看把你凍的，萬一出個好歹！”
“下次不會了，”薑芋幾口喝光麵湯，滾熱的食物落進肚子，熨帖著整個身子無法形容的舒展，瞄了眼對麵桌上放著的幾本書《榮格雙重心理》、《天才病》、《分裂的自我》、《24重障礙》……比上一次見到一套書籍要激進不少。
發現兒子目光掃過，薑黃裝作隨意把書脊一側稍微轉了方向，帶著接近命令的口吻，“去吧，去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
薑芋點了下頭，回到自己臥室發現油汀加熱器開到最大擋位，以至有些發汗的熱度，調到最低的一檔後，先把手機充電，找了一套換洗衣物洗了個徹底恢複的熱水澡。
等再回到臥室靠在床頭，手機開機後顯示有五個未接來電和近二十條微信和短信消息，其中有烏賊娘和當媽的，最多的還是苓雲。
對於苓雲的不告而彆說辭又不一樣，正當編輯信息時，臥室門卻被薑黃推開，猶豫了幾秒後問了個比較意外的問題，“在你們班……或者學校，有沒有那種平時不讀書成績又非常好的學生？”
薑芋遲疑了一下還是回答道，“有，每個班都有一兩個。”
“那……”薑黃組織了下語言接著問道，“這一兩個裡有沒有自己不學還要乾擾其他人，怎麼說呢？找那些本來要讀書的一起玩兒，裝作自己也不讀，但考試下來數一數二？”
“也有，”薑芋吃不準當爹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那這一類人會不會發展個小團體？”薑黃問道最後好像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形容，“他們控製小團體去影響更多的人，但凡對想好好讀書的多多少少都要製造點麻煩，甚至會乾擾課堂什麼的，不過是有針對的，主要對有可能超過自己的，儘管也太不可能。”
“沒有，”薑芋疑惑著搖了下頭，“你說的這種會第一時間被班主任揪出來。”
“噢噢，”薑黃若有所思，從表情看對答案並不滿意，“隨便問問，算了。沒事了，趕緊睡覺吧，我把燈關了？”
“嗯，”薑芋鑽進被窩，側過身背對臥室門。
薑黃按下牆邊開關，狹小的臥室內頓時陷入漆黑，隨後是門被關嚴的“咯吱”聲，畢竟老房子，家具門窗等全都上了年頭。
黑暗中聽到主臥門聲響隨即歸於寂靜，又過了幾分鐘，薑黃均勻呼吸聲和當媽的輕微鼾聲傳來，不出意料直到天明起床都不會停下。
重新翻出自己手機，飛快在初雪（苓雲）聊天框打下，“不好意思，有個初中同學說來看演出，我們上台時約好的時間，後來忘了，突然想起趕了出去。”
信息剛發出去不到一秒收到回複，“我還以為你去拯救地球了呢！”明顯下一條更重要，“男生還是女生？”
“一個小男生，”薑芋忽然覺得有些煩躁，“我想拉他劇場的後門，沒想到卻關上了，到正門又不讓進，於是乾脆附近找了一家小吃店，聊起這幾年彼此，對了他高中時轉學去了湖門，一彆過了三年，聊著聊著不想過去了三個多小時。”
如果是笨的女孩完全可以到此為止，儘管如果想驗證非常簡單，但對聰明的女生來說明顯不夠，再加上自認互不自知的第二重身份，對手機另一頭顰眉的女孩來說，真相往往帶著雙刃。
“哼！”發來一個撅嘴不滿的表情，“把我一個人丟了跑掉，我不管，明天……不對，是今天元旦放假，我要你……嗯……下午六點出來陪我到晚上回家！”
“六點，”薑芋飛快打字，“準備又去哪兒？”
“星輝都去膩了，”第二條信息緊隨，“我們要不要偷偷去酒吧？我還重來沒去過。”
“你想死嗎？”薑芋發回一個掄起大錘的表情，“和我在一起打消去什麼酒吧之類的念頭。”
“人家單純好奇嘛，”回了一個瞪著水靈靈大眼貓貓的表情，“算了，那我們去看舞台劇？東野圭吾的‘白夜行’。”
“可以，”薑芋發出一個同意的手勢，“明晚見，在省劇嗎？”
“你怎麼知道的，偷偷看我？”苓雲用了一個吃驚加害羞表情，“不和你說了，我要睡了，六點，準時噢。”
薑芋關上手機重新插上充電，忽然想起還有短信息沒看，重新按亮後點開收件箱，沒想到彈出第一條消息是通過了赴日七天的旅學簽證，第二條是費哥代買的直飛東京的機票，不偏不倚正好是晚上6點15分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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