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從現場來看，自殺。”
當薑芋打下最後一個字時，忽然從隔壁臥室傳來短促的電話鈴聲驚響！
第一時間分辨是薑黃的手機，記憶裡隻在小時候為數不多幾次午夜時分電話響起，每一次都代表著發生在接警半小時內的命案，需要立即趕往現場。
直到做了六組組長，負責刑偵和偵緝後，午夜的電話鈴聲再沒有響起過，這會兒是……
“有事發生！”薑芋飛快在群聊的對話框內打出最後幾個字後，熄滅老式手機屏幕，屏息靜氣。
急促的電話鈴聲隨即被按成靜音，隔了半秒傳來薑黃壓製的聲音，“喂！”幾秒後接著說道，“好，我知道了，給我發個位置，城東二環是吧，這個點不會堵車，我半小時內到，你能跟上去就看一眼，不讓你上樓就在樓下等我。”
話音剛落，主臥響起電燈開關聲，從門縫透出的燈光裡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當媽的一邊念叨著一邊也起身，不忘提醒“小點聲，彆吵醒兒子。”
隨著臥室門被拉開，室內光宣泄又重新關嚴，薑黃儘可能輕聲通過次臥，沒有打開客廳燈，用手機電筒功能找到車鑰匙和圍巾，隨後拉開房間大門掩身而去。
屋內重新陷入寂靜，卻遲遲沒有聽到當媽的習慣性的間歇鼾聲，直到過了許久才從隔著牆壁細微傳來。
這段時間裡，薑芋一邊豎著耳朵一邊遠程連接到當爹的手機上，接收位置信息，顯示從家離開後直奔城東方向。
忽然想起什麼，在老三星手機上綠毛，兩個應用同是一個開發者，不知道可不可以實現“共享”屏幕。
綠毛回複說沒問題，不過需要幾分鐘做一個類似路由器的opple橋接，連通後隻需要薑芋在自己手機上操作，其它幾人可以查看到“共享手機”的畫麵和信息。
趁綠毛做設置一段時間，當爹的老捷達正在城市環線路上疾馳，薑芋飛快打字把今早——確切說昨晚發生在希爾頓洲際假日酒店行政房發生一幕簡潔說明。
原酒店大堂經理牟乙莎渾身赤裸，用刮胡刀切開手腕動脈失血過多而死的場景敘述了一遍，連帶周圍環境，尤其是蓄滿熱水的水晶浴缸。
“割腕？”綠毛的反應帶著不敢置信的語氣，“溫水裡割腕？傳說因為血液流失身體會感覺越來越冷，泡在熱水裡會抵消從身體內發出的寒意，不過很容易因為失血過多產生暈厥最後導致溺斃，在自殺者中屬於t0級彆的死法，一直以來都非常受追捧。”
“你確定是‘先生’小組裡的‘莎莎’？”雭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顯得冷靜許多。
“確定，”薑芋給出除親眼所見外的第二個證據。“製服上銘牌的名字是她的，除非酒店還有另外一個同名的，當然不可能。”
“我這邊可以了，”綠毛發來提示，“時間倉促，我們幾個連通後其它功能都會禁用，換句話說不能再用聊天室。”
“隻能看不能發消息是吧？”雭回複，“快點吧。”
“好，”綠毛隨之提醒，“可能會有一些延遲，但是不會超過23秒，小魚，你來切換吧。”
薑芋點下手機上的“確認”，開始遠程連接，隨著當爹的手機各種權限一一獲取，尤其通過攝像頭以接近第一視角顯示在自己的手機上並“分享”在其它三人的屏幕上。
淩晨一點高架環線上的車流依舊如梭，透過隨時閃過斑駁光影的前車窗，一閃而過的路燈灑下橘黃的燈光趁得夜色更深，迎麵而來對向車輛頭燈一晃而過，室外溫度降到一天裡最低點，加上天氣預報裡又一輪寒流降溫，中控台的數顯“低溫警告”的標識以及“13°”低氣溫。
儘管看不到薑黃的臉，但是時不時能發現呼出的白氣出現在鏡頭裡，等到發動機水溫升高帶著熱氣湧入駕駛室，車載空調發出舊車專有的“呼呼”聲，像是一個老頭隨時在苟延殘喘。
下一刻薑黃把有線耳機插入手機插孔，一邊握著方向盤，一邊從通訊錄裡選出一個姓名，同時撥打出去。
監聽者秒連通訊權限，對方振鈴僅響了一聲被接起，熟悉的女聲不到24小時前重新響起，陳衍茉，市局首席女法醫官，掛職省內屍檢專家組成員之一。
“小陳——”薑黃僅做了稱呼，對麵立即會意，“薑隊，你也是？”
薑黃把車內出風暖氣調得更大一些，“城東二環……新花小區？”
“是，”電話裡女聲完全聽不出淩晨應有的疲憊，“正在趕過去，今天正好輪到我值班，薑隊你也出外勤……”
“不是，”薑黃目視前方寬闊的三車道，“是龍海，還記得嗎？早上和我們一起酒店的那個片警，死的有可能是他跟的一個嫌疑人。”
“嫌疑人？”法醫官聲音遲緩了一下，“不會是一早酒店死的大堂經理的嫌疑人吧？我做了初檢，失血過多引起的昏迷溺斃，沒有他殺的痕跡。”
“不是酒店死的那個女人，”薑黃順著法醫官的屍檢問道，“有沒有查到體內有那個……那個叫……什麼……舍……”
“舍曲林？”女聲回應道，“血液和組織液還在化驗中，要明天上午——今天上午出結果，到時我馬上和你聯係。”
“嗯，”行車的高架橋出現一塊路牌，指示東二環了前方500米處駛入匝道，“你還有多久到？”
“剛剛下高架二環，”法醫官回答道，“薑隊，你呢？”
“我看到你了，”視野前方一輛奶牛色的牧馬人非常紮眼，“在我前邊不到五十米的距離。”
“我也看到你了，”陳衍茉聲音輕鬆，“你那輛老捷達的發動機閉著眼睛聽像是保時捷。”
“在我這兒就是輛保時捷，”薑黃打了右轉燈，“欸？小區是挨著的高架的，你是不是走過頭了？沒開導航嗎？”
話音未落，隻聽電話裡傳來一聲懊惱，“光看你的破捷達去了，路口錯過了！”
“我先進小區，找個停車位等你，”薑黃說完掛斷電話，隨即迎麵而來一個小區大門，儘管淩晨兩點影影倬倬不少人，車頭燈掃過，猶如一具具杵著不動的行屍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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