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開啟後，除了身後傾灑的黃色照明燈光，印入眼簾的是一條漆黑的走廊，間隔著幾扇緊閉的房門，牆麵斑駁，頭頂天花板上結著殘缺的蛛網，在開關電梯門鼓動的風中搖顫。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響動，有人從黑暗裡走出，肩膀上戴著led警用手電筒，同時用抓著的手機照亮。
“你們是——”來人正要詢問，隨即認出其中之一，下意識回頭望了眼身後，帶著過往習慣性稱呼，“……薑隊，你怎麼來了？”
“來看一眼，”薑黃越過擋在身前警員的肩膀望向身後，“怎麼？你們隊長也在？”
“在，”警員連忙讓出身前位置，“許隊也是剛到，需要我去叫他嗎？”
“不用，”薑黃插肩而過，“現場第一時間保護起來的吧？還沒有其它人進入？”
“是，”警員連忙回答道，“我們自己人都在門口，我下去接法醫官。”
“去吧，”薑黃徑直往裡走去，“是一直往裡嗎？”
“嗯，是，”警員一把扒住正要關閉的電梯門回答道，“709，這兒是兩梯十戶，709在最靠裡一間，拐過去就能看見。”
薑黃點了下頭朝裡走去，龍海亦步緊跟，隨著走過幾個住戶發現大門並不是全部關嚴，從幾扇虛掩的門內透出一雙雙探究欲望的眼珠，既想搞清發生了什麼但又對隔壁的死人充滿忌憚。
確實如剛剛警員所說，轉過拐角後，走廊儘頭堵了一圈人，用手機或者電筒照亮，唯獨頭頂上的過道燈處於熄滅沒有可能亮起。
見突然出現兩人，一個熟悉聲音響起，聲音大到有些突兀，“你們是誰？誰又把你們放上來的？”
薑黃沒有出聲，直到走到近前，幾道光束閃過臉龐，稍微遮擋了一下，被在場刑警支隊的一些老麵孔認出，儘管已經被調到片區派出所，幾道聲音還是參差響起，“薑隊！”
除了許華年，見到薑黃一刻除了詫異以外臉上掛著絲毫不善偽善的冰冷，等身邊手下重新望向自己時說道，“喲，老頭子大半夜不睡覺，是上這兒來遛彎來了嗎？”
身後龍海愣了一下，印象中遇見的同事都是客客氣氣，至少麵子上過去，論年齡，這裡站著都算小輩，論資曆，薑隊已經當刑偵隊長時很多人還在上學，對麵的中年人是什麼情況？剛想上前一步，被薑黃不動聲色攔了下來。
薑黃朝和自己打招的幾人示意，視站在709門口的許華年為無物，後者可能也意識到在自己手下麵前不該出言不遜，陰著臉掏出根煙點著，不再出聲。
很快走廊又響起一串腳步聲，穿著白大褂的法醫官陳衍茉出現在眾人視野中，高挑身材，不施粉黛卻生動靜美的臉龐立即吸引所有人注意，被眾人行注目禮般走到薑黃麵前，“隊長。”
“開始吧，”薑黃點了下頭，從法醫官手裡接過手套和鞋套，想起身後的龍海又要了一副。
許華年湊近，“陳……陳……，我才是真的要進去的。”
陳衍茉斜睨了挨近的中年男人一眼，嫌惡之情非常明顯，但還是從隨身鑒證包裡抽出多餘物品遞過去，自始至終沒說一個字。
四人穿戴好隔離套件後，由薑黃首先壓下門把手推門而入，其它三人跟在身後一起走進，如幾年前的往日一般。
隨著一股混濁著酸臭味道湧入鼻翼，是胃酸的在空氣中揮發的氣味，從右手邊一間虛掩著門的臥室傳來。
環視客廳四周，是一間典型的套二格局住房，一進門靠左擺著一張四方桌，桌麵上四隻快餐飯盒裡邊盛著幾道鹵味拚盤以及豆筋素菜，另外還有一瓶敞口的市麵常見白酒，大約還剩14，微微散發酒味。
薑黃舉起桌上酒杯對著頭頂燈光觀察了一下，示意拍個特寫，接著湊到鼻子下聞了聞放回原處，客廳一目了然，沒有什麼特彆的地方，先一步朝透著電視燈光的臥室走去。
法醫官舉起相機飛快拍了幾張照片，接著對整個屋內陳設拍照，同樣是上了些年頭的家具和電器，確切說大約在八到十年左右。
龍海左右看了一圈，冷不丁出了一聲，因為站在最後，沒有人聽清，法醫官挨著比較近，放下相機問道，“什麼？”
“這裡……”龍海猶豫了下說道，“有點像是電視裡常見的。”
“常見的？”薑黃重複著停下腳步，轉過身，確實如龍海所說，屋子內的格局和陳設的家具電器如果入電視畫框和曆史年代劇裡拍的圖景幾乎完全一樣。
通往陽台的是推拉門，方正木工打造的電視櫃，中規中矩的書櫃，圓形的飯桌配四把靠背椅，牆上用的是貼紙，地麵鋪的大塊瓷磚，頭頂上亮著的昏暗的水晶燈，窗簾是最普通的綠色。
薑黃也僅僅是環視客廳一圈後什麼都沒說，繼續朝有電視聲音傳來的臥室走去，臥室門露著一道手指寬的門縫，有不斷變幻的光線從裡邊透出來。
沒有直接上手，而是用手肘輕輕撞開，隨著整扇門在麵前洞開，幾人表情瞬間各異。
如果說一門之隔的客廳是平民窟，那麼臥室裡則是銷金窟——
目測儘管隻有十個平米不到麵積，但是整個室內包括懸空吊頂，羊絨地毯顯得昂貴，家具皆為明顯上檔次的實木，各種電器一應俱全，多元化燈光讓氛圍感十足，另外還有一隻酒櫃，在射燈照射下陳列多支名酒。
最抓人眼球的是幾乎占滿正麵牆的液晶電視，差不多是100寸大小，兩側豎著重低音響，正對擺著一個雙人沙發，與電視差不多有近15米距離。
電視屏幕上此刻停留在央視體育頻道，正在重複環法自行車其中馬賽賽段的回放，比賽還未開始，主持人正在對參賽的幾隻車隊做講解。
整個臥室內密閉，唯一一扇窗戶是從內裡鎖死，牆角的空調輸送著強勁的熱風，讓進入的幾人有種熏熱沉悶的感覺。
在熏熱裡，電視閃過的變幻的光影中，一具人形躺倒在沙發內，嘔吐物泛著光，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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