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想再走捷徑了!
“陛下”墨公子還想再說幾句,虞珩卻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粉紅色的血沫從嘴角間不斷外溢。
薛溫搶步上前,迅速地把了一回脈,然後失望地搖了搖頭“陛下大限已至。公子,還是迅速離開吧。”
墨公子點了頭,拾起地上散落的絹帛,向垂死掙紮的帝王深深一躬,便欲離去。
後殿的窗外有人接應,隻要出了承明殿,方才發生的一切便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可惜他們卻沒有走成。殿門被人一腳踹開,聶希如風一般地衝了進來。在他身後,思美人帶著一名宮女,也大大方方地進了承明殿,還順手將殿門關得嚴嚴實實。
聶希年紀不小,但動作卻迅如閃電,轉瞬便進了內殿,一掌擊暈了薛溫,手腕一翻,已捏到了墨公子的頸上。
生死存亡之際,並非隱藏身手的時候,墨公子不是不想反抗,隻是根本來不及出手。
誰能想到,平素總是不溫不火的宦者令聶希,竟是一名不輸於四大劍宗的頂尖高手。
聶希的目力極好,已經認出了墨公子的身份,所以並未下重手,扭頭等著虞珩的指示。
同一時間,思美人眼中已經蓄滿了淚水,三步並作兩步地撲了上去“陛下!”
她一把扯住了虞珩的袍袖,就此嗚咽出聲“您怎麼樣了?方才妾想要見您一麵,聶令監始終不允,沒想到竟是來了刺客”
大概是聶希的到來增強了虞珩的信心,所以他此時竟然緩過了一口氣,一眼就看穿了思美人想要內涵聶希的心。
來說是非者,即是是非人。
所以方才在外麵攔住聶希的也是她。虞珩充血的雙目在她與墨公子身上轉了一圈兒,手掌慢慢地撫上了她的頭頂,一邊喘息一邊道“召炟兒來,還有霍炫,上官錦,金鑫然後命崔孝賁封閉四門,任何人不得進出——至於今日殿中的其他人,都不用留了。”
聶希目中凶光一閃,便要對墨公子痛下殺手。
墨公子明白無幸,慨然閉目待死。
隻是聶希的手卻忽然停了下來。他雙目圓睜,不敢置信地看著思美人身邊的小宮女。就是她無聲無息地逼到身前,輕輕一指點在他掌背上,將一股極為詭異的力量送入了他的體內,無論如何掙紮,都動彈不得。
這個小宮女,自然就是洛千淮所扮。她的這個動作驚豔了所有人,虞珩再度受了驚嚇,指著她歪倒在引枕上,雙眼翻白,口中嗬嗬有聲,眼看就要不行了。
洛千淮前世見的將死之人多了,眼前這位雖然是皇帝,但臉色灰敗已現死色,死因就是糖尿病綜合症兼被毒品腐蝕根基,以至於身體多器官衰竭,就是前世也不過是多遭一遍搶救的罪,根本就無力回天。
所以方才在千鈞一發之際,她直接就召喚了係統“保住我方四人性命,請測算捷徑並強製執行!”
係統應得極為爽快“願望已收悉。正按照宿主需求,全力測算捷徑中……”
“叮!捷徑測算成功!鑒於宿主當前能力不足以獨立完成此計劃,由本係統強製執行!”
“你怎麼還在?”墨公子驚呼出聲,轉頭看向思美人,言下不無責備之意“怎麼回事?”
思美人一雙美目中立時便再次充盈了淚水“公子,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您還是趕緊離開吧!”
洛千淮暗暗為她點了個讚,不愧是美人影後,關鍵時候就是拎得清!
殿門外隱約可見火把憧憧,似乎有不少人趕來了承明殿,將整座大殿的四周都圍了起來。
墨公子跟思美人都鎖緊了眉頭,前者略一思索,便抽出了腰間的軟劍,對洛千淮說道“你先闖出去,我們給你斷後!”
“公子?”思美人並不理解他的做法“您怎能以身犯險,我與衛蓮便是拚了這兩條命,也會保您無恙!”
飄在空中的洛千淮暗暗撇了撇嘴。她一方麵佩服墨公子,能讓後宮美人心甘情願為他赴死,另一方麵則是鬱悶,這人連她衛蓮的身份都傳給了彆人,簡直就是個戀愛腦。
雖然方才在生死關頭,墨公子選擇了救自己,然後與思美人同生共死,但她並沒有如何領情。
靠著係統跟墨公子兩方合力,終於成功地把自己徹底坑進去了。她太清楚係統那三板斧了,就算能衝出承明殿又如何,還能跟宿衛禁中的兩萬北軍對壘嗎?
所謂的救下四人的計劃,最後的結果應該就是全軍覆沒。
她想歸想,係統卻並沒有閒著。它操縱著洛千淮行至外殿,在陛階之上禦案之下掀起了一塊青金石板,從裡麵掏出了一卷明黃色外皮的帛書。
這東西要是放在前世,每個愛看曆史劇的人都能認得出來,分明是一道聖旨啊!
係統不急不徐地走回去,將聖旨扔到了思美人懷裡,又隨意踢了薛溫一腳。
就是這麼尋常一腳,原本昏迷不醒的薛溫就跳了起來,左看右看,忽然驚叫一聲“陛下駕崩了!”
洛千淮看了一眼,可不是嗎?方才還在勉強掙紮的皇帝,這會兒已經徹底沒了動靜,雙目微睜似乎死不瞑目。
墨公子的眼角微微有些潮紅,但也沒有行什麼大禮的意思,想來他既然給他老人家戴了頂顏色鮮亮的帽子,又差點兒被人打殺,自然也就不能還有多少敬意。
她想到這裡,就聽見外麵響起了敲門聲。有人在外大聲通稟“宮中進了刺客,陛下可安好?執金吾崔孝賁與八殿下前來護駕!”
聶希自從聽說陛下駕崩,麵上便已是老淚縱橫,此刻聽了這句話,眼中又溢出了一絲厲色。屋內這幾人與陛下升霞關係不淺,待崔孝賁進來之後,一定要遵陛下遺命,將他們全部千刀萬剮。
墨公子三人對視一眼,麵上都露出了了然之色,知道今日難以幸免。
“洛大娘子,你此時走還來得及”墨公子舊話重提,但隻說了一半,忽然就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