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萬盛世!
在陸炳說出他要抓的大魚在內廷司禮監的時候,魏廣德第一個排除的就是黃錦。
不是黃錦,那麼剩下的第一人選就是他那銀子賄賂過的高忠了。
想到此處,魏廣德臉上陰晴不定。
魏廣德臉上表情的變化自然瞞不過陸炳,他嘴角一揚勾出一抹幅度,笑容出現在臉上。
魏廣德看到陸炳的表情,心裡自然就比較肯定了,雖然他不是很確定陸炳笑什麼,但是魏廣德此刻腦海裡想的就是到了該和高忠切割的時候了。
沒想到,自己買宅子的銀子,這高忠也分了一份去,怪不得對自己這麼放心。
自己這就是送了他兩次銀子,可不是他以為的隻給了一千兩。
讓魏廣德意外的是,陸炳貌似看穿了他似的,笑過之後卻是搖搖頭,“不是你想的那個人。”
陸炳知道自己和高忠串到一起了?
魏廣德在聽到陸炳這話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他給高忠,還有陳矩送銀子的事兒被陸炳,或者說錦衣衛知道了,所以才會有這段話。
不過細細想來,確實如此。
出了京城,陸炳的眼睛隻能通過手下的奏報才能看到各種信息,那未必真實準確。
人心隔肚皮,陸炳想來也不敢完全相信那些在外的錦衣衛千戶和密探會嚴格按照他的規矩辦事兒,無非就是發現手下人有紕漏,弄到南鎮撫司狠狠處置就是了。
錦衣衛內部對處置這類人,是叫做執行家法。
而在京城,陸炳的眼睛自然更亮。
或許一開始陸炳並沒有過於關注他,反正魏廣德也沒鬨出什麼禍事來,自然沒必要幫把手,全是科舉的事兒,不管是會試還是殿試,都是國家的掄才大典,他陸炳可沒膽子去照拂。
隻是在魏廣德從科舉之路上殺出來後,又明顯得到了皇帝的看重,所以錦衣衛不可能不注意下他的一舉一動,自然和陳矩的來往瞞不過他們的眼睛。
想到這裡,魏廣德忽然心頭一動,不假思索的問道“大魚可是李彬?”
魏廣德自然不知道李彬是被處死還是老死,但是現在他在猜陸炳看重的大魚到底是誰,不如就信口開河胡扯下,或許陸炳露點口風就確定人選了。
扯誰,當然是那個李彬了。
由陸炳出手斬斷老丈人在宮裡的奧援,對大舅子也是一種幫助,就是怎麼想來都膩歪的很。
魏廣德說出李彬名字的時候,雙眼就看向陸炳,觀察他臉上那細微的表情。
果然,雖然陸炳臉部肌肉沒有一絲顫動,但是雙眼中似乎有精光一閃。
居然真的是他。
魏廣德有很大把握確定陸炳口中的大魚就是司禮監秉筆太監李彬,想想也是,徐邦瑞的信裡也說了,李彬貪財。
內心有點小驚喜,初入官場的他雖然知道為官應該喜怒不形於色,可是他功力還不夠,做不到不讓人輕易看出自己的內心活動,臉色不自覺就表現出來,雖然來得快去得也快。
自然,魏廣德一閃而逝的欣喜表情被陸炳捕捉到了,他很是風輕雲澹的問道“怎麼,你和李彬有仇?”
“怎麼可能,我印象中見都沒見過。”
魏廣德立馬失口否認。
他確實應該沒有見過李彬,自然不能說什麼原由,一口否認是最好的。
想想,又覺得怕是容易被陸炳覺察到什麼,乾脆又接著說道“我聽陳矩陳公公說的,司禮監李彬貪財的很,有事兒難辦可以找他。”
“嗬嗬你不是知道外廷誰更會來事兒,你會去找他。”
陸炳聽了魏廣德的解釋,確實灑然一笑,心中有了計較。
看來在司禮監裡麵,表麵一團和氣,黃錦還能壓住下麵的人,可是私底下高忠和李彬怕是有點過結了。
陸炳當然知道魏廣德和陳矩勾勾搭搭的,隻不過他並不在意。
他如果不是有那層身份,他要想坐穩錦衣衛掌事的位置,還不是得巴結內廷之人。
離開北鎮撫司的時候已是華燈初上,跑了一趟錦衣衛,陸炳連口飯都沒給魏廣德準備。
還好,那輛馬車還靜靜的停在北鎮撫司大門外麵,沒讓魏廣德一路自己走回去。
弄不清楚陸炳到底怎麼想的,魏廣德上了馬車,伴隨著清脆的馬蹄聲馬車駛出了帽兒胡同向著南熏坊行去。
馬車到了魏廣德宅子門前,魏廣德下車就發現四周有幾個人鬼鬼祟祟的站在那裡觀察著這邊的動靜,直到馬車上那校尉向他們打出一個手勢後,他們才四散離去。
被那校尉整了一下,不管是不是出自陸炳的授意,魏廣德也對他沒有好感,隻是禮貌性的拱拱手,也沒有說話,背著手就上了台階,敲響了自家大門。
很快,門開了。
魏廣德晚飯還沒吃,沒有和開門的護衛寒暄,直接大步走了進去,大呼小叫讓廚娘馬上給自己弄飯吃。
魏廣德的忽然回家自然讓魏宅短時間內是一番雞飛狗跳,張吉回來的時候已經從李三他們口中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想要馬上出門找魏廣德的同年好友商議,至少要知會一聲才行。
隻是門外站的人直接把他們擋了回去,可以進門,卻是進得去出不來。
張吉和李三、趙虎等護衛正在屋裡著急,門外傳來敲門聲,沒想到天黑了,魏廣德魏老爺自己回來了。
他們看到魏廣德自然是又驚又喜,在京城,他們可什麼也沒有。
要是魏廣德真的是被錦衣衛抓去了,他們是毫無辦法的,除了找同年和同僚外,也隻能讓張吉寫封信回九江府報信。
魏廣德被錦衣衛帶走,府裡人都沒心思吃飯,今晚的晚飯大家都耽擱了,還好魏廣德回來,自然馬上張羅著開飯。
魏廣德吃完飯,在張吉好奇的追問下,隻是莫測高深的說了句,“不該問的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