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萬盛世!
“那個時候應該這麼想,也應該什麼也不做。”
對於陳以勤的話,魏廣德隻是笑著回應一句。
看其他人都在皺眉思索,魏廣德也不藏著掖著,回京路上他就在尋思著楊順路楷被錦衣衛拿回京城問罪,嚴閣老知不知道其中詳情?
但不管怎麼說,陸炳都是背後遞刀子的人,嚴嵩不會想不到。
想想倒也有意思,嚴嵩的乾兒子仇鸞,就是被嚴嵩和陸炳聯手做掉的。
之後的乾兒子趙文華也是被陸炳下黑手弄死的,至今死因不明,下麵報上來的死法雖然匪夷所思,但不管怎麼說,人都是死了。
現在的楊順也是一樣,陸炳遞刀子,假手魏廣德,現在人已經下了大獄。
魏廣德回家後也找人打聽了,現在楊順和路楷都選擇了拒不認罪。
當然不能承認殺良冒功,一旦認了不止殺頭,還會遺臭萬年,牽連家族後人。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因為陸炳和嚴家的恩怨化解不開,雖然會影響到俞大猷的前途,但是和從龍之功比起來,讓俞大猷繼續在北鎮撫司大獄裡呆著似乎更好。
“這次搞倒楊順,陸都督是幕後推手,想必你們也應該會想到,沒有錦衣衛的密報,皇帝怎麼可能懷疑宣大。”
魏廣德繼續說道。
話音落下,桌邊有人恍然大悟,但多還是微微點頭。
不管出什麼大事兒,他們首先習慣性的就是想到陸炳身上,畢竟那是錦衣衛,是文官老爺們最懼怕的存在。
“不管楊順最後怎麼樣,嚴閣老能不能保下他,嚴家和陸家未來可能都會繼續惡鬥下去,直到一方倒下。”
魏廣德說完這話看了看所有人,又繼續開口道“我覺得,在他們兩家鬥得厲害,最好是嚴家勢弱的時候就是上奏請景王就藩的好時機,我想陸都督那邊也會全力支持的。”
“難,陸炳很難壓得住嚴嵩。”
和魏廣德料想的不同,他以為自己說完大家會去仔細分析思考問題,完全沒想到話音落下高拱就開口說話了。
高拱不是關心的陸炳支不支持裕王,而是說陸炳的勢力和影響力遠沒有嚴嵩那麼強大。
“陸炳占上風的時機很短,因為錦衣衛的關係,也就是趁嚴嵩打盹的時候突然密奏入宮,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可這對我們來說也是一樣的。
或許在那個時候,我們也是一臉茫然,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嚴家就已經扳回局勢了。”
高拱分析道,他老早就研究嚴家,發現嚴嵩和嚴世番應對危機的能力是真的強,不管多難的環境,他們都能很快找到破局之法,從而扭轉局勢。
當初趙文華那個事兒,其實事後高拱就私下裡琢磨,陸炳當時所圖怕不是僅僅扳倒趙文華,隻是他需要一個契機,一個定局的契機。
這個契機,就是趙文華拿入詔獄,到了詔獄裡,他陸炳有的是手段讓趙文華把他和嚴府的往來,做的那些見不人的事兒抖摟出來,到時候狀紙往嘉靖皇帝那裡一交。
隻是嚴嵩還是精明,他打出親情牌,最後還是讓嘉靖皇帝心軟,放過了趙文華,不至於讓他有牢獄之災。
至於趙文華的死法,按照高拱私下裡聯係的郎中、大夫等人所言,趙文華更像是被人毒殺的。
或許是陸炳看明的不行就下暗手,直接用毒逼趙文華交代情況,最後趙文華選擇硬挺,從而喪命,至於所報的什麼腸穿肚爛,或許隻是為了掩蓋下毒或是逼供的過程杜撰出來,或者刻意製造出來的。
高拱的意思就很明確了,人家兩邊都交上手了,他們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怎麼去判斷這個時機?
這對於其他人來說,或許很難,可是魏廣德並不這麼認為。
他可以通過多和陸炳走動的方式,或許可以提前覺察到陸炳的一些圖謀,或者通過宮裡陳矩的關係,及時了解到一些信息從而做出判斷。
不過要常和陸炳走動也不容易,畢竟對方身份敏感。
上次他大喇喇的去北鎮撫司,也隻是見了陸炳一麵,就區區一、兩分鐘時間就離開了,因為那次他是去見世叔,也就是俞大猷,魏廣德並不怕被其他人知道這事兒。
俞大猷長期在江南剿倭,九江衛兩次出征參與剿倭,認識是很正常的事兒。
若是看到俞大猷現在身陷令圄而置之不理,其實在官場上反而容易被人落下話柄,見利忘義的勢利小人。
不過在此以前,魏廣德還要等到西苑那邊的消息,不管召見與否,他的這趟差事才算完全結束,然後就要帶上厚禮去嚴府走上一趟,看看嚴家對待他的態度。
反正,嚴家不可能給他準備刀斧手伺候。
按照魏廣德的想法,嚴家對他的態度最可能的還是和往常依舊,隻是以後會提防,並把他從可以拉攏的官員名單中剔除,以後也不會和他走的很近。
如果嚴家對他態度如故,魏廣德就要提心吊膽,坐立不安了,因為這預示著嚴家要對他出手實施報複,誰能扛得住首輔大人家的打擊。
魏廣德最不怕的就是嚴家不待見他,甚至門都不許他登,不過以他對嚴嵩的理解,或許嚴世番掌家會這麼做,但是嚴嵩還在的情況下是絕不會這麼做的。
所以,將來他依舊可以遊走於嚴府、錦衣衛和西苑之間,尋找那一絲機會。
從龍之功,他魏廣德初來乍到,不管怎麼努力,都不可能超過高拱在裕王心目中的地位,所以他選擇另辟蹊徑,找到攆走景王的機會,隻要讓景王離京就藩,他的裕王心目中的地位應該就會直線提高,雖然超不過高拱,但也不會落後太多。
魏廣德可不相信裕王和外界傳言般老實,難道他對他那個兄弟就沒有一點忌恨?
現在低調,其實不過是實力不足不得已而為之。
“我不知道機會什麼時候會出現,但是我很清楚機會是稍縱即逝的。”
魏廣德卻是對高拱直接坦言,“但是在消失前,我肯定會發現,或許到那時,我隻能靠傳遞紙條,或者一個口信代表機會來臨,你們就要按之前的計劃讓人馬上上奏請景王就藩。”
“你這麼肯定?”
這會兒已經是魏廣德和高拱在直接對話,其他人都隻是安靜的坐在一邊看著桌上的酒菜就沒人動快子和酒杯,因為他們都豎起耳朵在仔細傾聽兩人的對話。
魏廣德在說出他有可能提前發現機會的時候,做為這裡官職最高的戶部尚書賈應春耳根不自覺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