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廣德不用回頭就知道,應該又是哪家權貴或者和他一樣的京官帶著家人來了。
雖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兒,魏廣德還是要回頭看一眼,要是認識的自己還得衝那邊打打招呼。
今日是鼇山燈會開放的第一日,來的百姓自然多,第二天出門遇到熟人也好有談資,這對於官員們來說也是一樣的。
隻是魏廣德回頭看過去的時候,雖然那夥人外麵的護衛都是普通家丁的打扮,但是裡麵的一個人卻引起了魏廣德的注意。
那不是高拱嗎?
旁邊那個臉龐白白的不就是李芳?
他們一左一右護衛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嘶
至於他們三人身後還跟著的幾個女卷魏廣德沒多看一眼,不用說他也知道,應該就是裕王妃張氏和其他的嬪妃了,雖然看不清她們的穿著,但是都和徐江蘭一樣頭上戴著帷帽。
猜出這新來的一夥人是裕王,魏廣德心裡一動,一直沒機會接觸這位殿下,今兒來看鼇山燈會貌似來對了。
其實以往魏廣德來這裡,都會選擇在燈會開放的第二天去,因為第一天的人流量太大,擁擠之下根本不方便走動。
不過今年出來看燈是徐江蘭做的住,好吧,在內宅裡,魏家一直都是徐江蘭說了算,魏廣德大多時候也要讓她三分。
有點小嬌蠻,不過看在徐江蘭那張俏臉的份上,魏廣德忍了。
而今日,徐江蘭在下午就打扮一番,帶著帷帽蹦到魏廣德跟前不是圍著他打轉走上幾圈,就是原地轉上兩圈,帷帽輕紗完全遮住了上半身,隻能看到輕紗下的裙擺。
蓮步乍移時衣帶瓊裾,輕風拂罩,原地轉圈時裙擺飄飄如鮮花盛開。
好吧,魏廣德知道徐江蘭這樣的表現就是為了在鼇山燈會開放的第一天就去現場看到盛況。
沒想到,隻是因為徐江蘭的一次任性,居然讓他有機會第一次接觸到裕王。
往日裡,裕王大多都呆在王府中,基本是不外出的,這也是為了避嫌,給自己給彆人少點麻煩,不過今日自是不同。
魏廣德看著身後擠來的人群,示意那邊的趙虎給對方讓出一點位置來,同時目不轉睛盯著那邊。
裕王府的護衛也注意到這裡有點空檔,觀燈的位置也是不錯,前進的線路略微有點偏移就擠了過來。
走近時,魏廣德看到李芳眼睛瞟向自己這邊,不覺雙手抱拳衝那邊作個揖。
李芳眼尖,在魏廣德拱手那會兒他就認出了魏廣德,臉色笑容瞬間出現又瞬間消失,側頭靠近中間那人的耳邊小聲說了什麼,中間那位貴公子打扮的年輕人目光自然轉向魏廣德處。
魏廣德這會兒正衝那裡抱拳行禮,那公子也是學著魏廣德的樣子衝他拱手作個揖。
嗯?
裕王給我行禮,這合適嗎?
魏廣德第一時間腦袋裡響起的話是這一句。
後世雖然已經沒有皇帝,可是受到辮子戲的影響,魏廣德中毒還是很深的。
其實大明朝和大宋都差不多,皇帝和大臣之間還是很隨意的。
雖然皇帝掌握著生殺大權,但是不管是宋朝皇帝還是明朝皇帝,一般都會選擇用比較寬容的態度對待大臣。
魏廣德很快也回過神來,現在是大明朝,他們這些大臣也不是皇帝的奴才。
隨即魏廣德重新抬起剛剛放下的手,衝著裕王殿下拱手行禮。
很快,裕王府的人就擠到了魏家人旁邊站定,裕王府的女卷都和徐江蘭一樣,興致勃勃看著鼇山上翩翩起舞的宮娥,也隻有女人們每年都會對鼇山燈會感興趣,對於男人們來說也就那麼回事兒。
在京城,可是有教司坊存在,像魏廣德這樣的官員聚會飲宴自然少不了教司坊的歌舞伎助興。
不過裕王站在護衛中沒有動,假裝饒有興趣的看著鼇山上的盛況,而他身旁的高拱已經擠出裕王府人群鑽進了魏家這邊來。
魏家的護衛看高拱倒是眼熟,也沒有阻攔。
高拱在魏廣德回京後也去串過幾次門,很多護衛雖然不認識他是誰,但也知道他是來過家裡的,所以很痛快的讓出一條通道來。
“高大人,雅興很高。”
魏廣德看見高拱過來,手裡還提著兩盞花燈,於是打趣道。
“這是王府匠人製作的彩燈,我專門拿過來送給廣德善貸的。”
高拱笑著說道,說話間走近,順手把手裡的彩燈遞給了魏廣德。
在大明朝,元宵節又稱“上元節”、“元夕”或“燈節”,除了吃湯圓的習俗之外,最重要的活動便是觀花燈,即所謂正月十五鬨花燈。
史載,明太祖朱元章建都應天後,為慶賀當年的元宵節,他招徠天下富商,放燈10日。
當時的南京城內盛搭彩樓,並在秦淮河上燃放水燈數萬盞,一時蔚為壯觀。
北京城地處北方,自然沒有南方應天府那樣的條件,雖然有河流卻並不適合大規範燃放水燈,故而把南京時就有的鼇山燈會搬到午門外,規模卻是放大數倍不止。
魏家人出來看花燈,自然也是準備了的,隻是都是大街上買的大路貨,花燈自然不如高拱遞過來的精巧。
這兩盞是走馬燈,匠人們在燈內點上蠟燭,利用蠟燭產生的熱力造成氣流,令輪軸轉動。
輪軸上有剪紙,燭光將剪紙的影投射在屏上,圖象便不斷走動,因多在燈各個麵上繪製古代武將騎馬的圖畫,而燈轉動時看起來好像幾個人你追我趕一樣,故名走馬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