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的這些人,徐邦瑞有點陌生,不是很熟悉,好像沒怎麼見過,他也不知道對麵是什麼身份。
“少爺,少爺,是我們。”
這時候,人群後麵忽然有人大聲喊起來,一邊喊一邊高舉著手往前擠。
“勝叔?”
徐邦瑞看到對麵擠過來那人心裡就是一緊,他已經認出來人,隨即大聲問道“我爹在這裡嗎?”
“公爺在轎子裡,我們都沒事兒。”
那被叫做徐勝的家將很快擠開前麵擋路的人跑到徐邦瑞麵前,徐邦瑞這會兒正踩著馬鐙站在馬上往後麵的轎子瞅。
思路客
“少爺,我們還是先退回去,老爺要趕回守備府,那幫雜兵真反了”
“前麵是什麼人,哪家的?”
就在徐勝在那裡說叨的時候,徐邦瑞忽然開口問道。
“那是臨淮侯府的家丁。”
徐勝言簡意賅的說道。
臨淮侯府,在南京城也是很特殊的存在,這家人雖然也是開國功臣之後,卻很晚才恢複爵位。
臨淮侯李家其實是曹國公李文忠的後代,李景隆在永樂年間被罷黜後,曹國公家族走向衰落,穀王叛亂後甚至遭到戍邊遼東的厄運,並由此引發了盛瑜桉。
宣德四年李景隆去世後,曹國公家族回到南京,但仍被監禁,直到正統十三年被開釋。
此後曹國公家族長居南京,淪為平民,但始終不忘恢複政治地位。
經過幾代人的努力,曹國公家族在弘治六年獲得世襲指揮使的職務,並在嘉靖十一年獲得臨淮侯的爵位,重新成為勳臣。
也就是說,雖然李家也是開國功臣之後,但是真正拿回爵位的時間卻是很短,前後不過二十多年時間。
一直以來,李家在南京城那也是很低調的存在,即便是當代家住臨淮侯李庭竹做到南京左軍都督府兼提督操江這樣的二品武職,也是很低調。
不用說,肯定是臨淮侯的人晚到,逃過一劫,和匆忙跑出來的徐鵬舉、張鏊彙合後一起往回跑,他們的人自然就跑到了前麵。
“讓開道路。”
這個時候,不管是魏廣德還是徐邦瑞都知道對麵那三頂轎子裡都是什麼人,還用說嗎?
肯定是魏國公徐鵬舉、臨淮侯李庭竹和還有南京兵部尚書張鏊了。
能夠從亂兵之中跑出來,魏廣德倒是很好奇,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士卒一旦失控,那可是很危險的。
咂咂嘴,魏廣德撥馬跟在徐邦瑞後麵閃到一旁,很快對麵那夥人就收起刀槍動了起來,順著魏廣德他們來時的路繼續前進。
在三頂轎子出現在眼前是,徐邦瑞才對身邊人吩咐道“整隊,護在後麵。”
說完話,他撥馬跟在一頂轎子旁邊,魏廣德這會兒也認出這是魏國公徐鵬舉的轎子,老丈人肯定在裡麵。
彆說,還真是,這時候轎簾掀開露出徐鵬舉那張略帶蒼白的臉,顯然是被亂兵驚到了。
魏廣德和徐邦瑞跟在轎子後麵,邊走邊問徐勝到底怎麼回事兒,小校場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少爺,姑爺,我們剛進戶部衙門,那夥亂兵就披甲強闖而入,當時那個混亂我們隻能護住公爺退到一邊,不敢阻攔他們打砸戶部衙門。”
徐勝喘著氣把在小校場的經曆說了出來。
“那個姓黃的可能看這些亂兵氣勢洶洶而來,嚇得從南牆爬牆而出,那邊也是京營士卒的民房,據說跑過去沒多久就被振武營的人抓住”
徐勝說道這裡,魏廣德眉頭一挑,“那黃懋官是死是活?”
由不得魏廣德不緊張,現在黃懋官的死活可是關係到這次鬨餉事件的性質,要是黃懋官死在亂兵手裡,還真有點說不清楚了,畢竟他是朝廷的三品大員,可不能說死就死。
“我們沒看到人,隻是闖出來的時候,聽到那邊有士卒在大喊大叫,說打死了姓黃的狗官,不過我們是真沒見到屍體,現在說人被打死了,還真不好說。”
徐勝又繼續說道,不過這時候魏廣德已經擔心起來了,那些士卒失控後,殺人那跟殺小雞小鴨似的,而且最後往往很難追查到人頭上。
兩千多人呐,隻要沒有人告密,你能確定是誰殺的。
但是不管怎麼說,魏廣德是確定了,黃懋官怕是真活不了。
落到那夥人手裡,本來去年克扣軍餉的事兒,士兵們就已經恨上他們了,找不到馬坤還不得找你報複。
今天士卒鬨起來,對那些心懷怨恨的人來說自然是難得的機會,殺了黃懋官泄憤,很正常。
法不責眾,朝廷不可能把兩千多人都砍頭吧。
就這麼一會的功夫,以為被他們一擋道耽誤了點時間,不多時後麵街道上還真出現了一夥身穿明軍鴛鴦戰襖的士卒,烏泱泱一大群人正在順著大路追上來了。
有轎子拖累前進的速度,兩群人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徐邦瑞和魏廣德當然都注意到身後的情況,心裡也開始焦急起來,要是徐鵬舉是騎馬來的,那裡會被人追上來。
眼看著護住轎子走不掉,要是把徐鵬舉從轎子裡拽出來騎馬跑倒是有機會,可前麵的張鏊還有李庭竹怕是要遭劫。
魏廣德此時身穿青袍,怎麼都是朝廷的七品官員,看到追近的振武營亂兵,魏廣德心一狠忽然就勒住戰馬回頭,看到追兵到了左近才衝著那夥追兵大聲喝道“本官魏廣德,都察院監察禦史,知道爾等處境,才來到這裡調查情況,隻是不想遭遇今日之事。
你們速速返回軍營等候朝廷的消息,否則朝廷大軍旦夕可至,爾等真要做亂臣賊子嗎?這裡可是南京城,城裡城外大軍雲集。”
呼喝時,魏廣德解下腰上的禦史腰牌高高舉起,證明自己的身份,雖然他知道對麵的士卒八成都認不出他手裡拿的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