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萬盛世!
“應該會限期給工部完工,歐陽尚書怕是也待不久了。”
徐階隻是淡淡回應了高拱的問話,高拱也隻是微微點頭。
歐陽必進的去留,高拱並不關心,工部尚書的位置他可沒有心思去謀奪,他隻關心景王府什麼時候能夠完工,他才好想辦法讓景王儘快離京。
徐階敢這麼說出此事,自然也不怕高拱又反複。
六部尚書各管一部,即便嘉靖皇帝按照徐階的票擬批紅,工部依舊可以出工不出力,這全靠內閣協調督促。
現在內閣三人,嚴嵩,高拱肯定是指望不上的,呂本都多少年不管事兒了,自然也沒指望,現在也就是徐階了。
“一切有勞閣老。”
高拱隻是很鄭重的朝徐階抱拳道。
徐階對此卻是擺擺手笑道“都是應該的,對了,前些天府裡買到一些秋露白,飲後口感香甜、清純甘冽、回味無窮,以稱得上酒水中的上品,嗬嗬”
說道這裡,徐階看向旁邊的張居正道“叔大,你去後麵叫他們把酒送上來。”
“是。”
張居正起身想二人行禮後,轉身出屋子找人搬酒去了,屋裡就剩下徐階和高拱。
“如今裕王府中,自肅卿離開後,王府裡隻剩下逸甫和正甫二人輔佐,這個時候可斷不能出現任何閃失,我欲讓叔大去王府充講官,不知肅卿以為如何?”
其實從徐階支走張居正時,高拱就猜到他肯定有話要對自己說,現在聽到徐階說出他的打算,自然是不能拒絕。
“你和叔大在國子監呆過,想來對他的才學也是有所了解。”
就在高拱盤算是一口答應下來還是再提點什麼要求出來,反正都是交換的時候,徐階又繼續說起他和張居正在國子監共事。
張居正的能力,高拱自然不懷疑,而且他和張居正不止是在處理公務上很默契,二人對時局的見解也非常相似,雖然張居正是徐階的學生,可就算將來徐階退下去,張居正貌似也可以成為自己的臂助。
想到這裡,高拱就點點頭,也不去想還有沒有可以和徐階交易的條件,反正有需要的時候找徐階,想來他也不會拒絕。
“可以,叔大之才自是可以充任王府講官的,隻是”
不過,高拱很快就想到張居正現在翰林院的職位還是偏低。
“我會和吳尚書和尹掌院那裡去說,還請肅卿也去說說,現今李春芳、袁煒、嚴訥和你都已經出任侍郎,翰林院侍讀、侍講學士很快就要出缺了。”
徐階看似漫不經心的說道。
高拱聞言眼神就是一凝,徐階話中說的四人,都是現在朝中最具潛力的幾人,而且都在最近一年升為部院侍郎,顯然都是奔著內閣去的。
要說四人中誰最有可能先一步進入內閣,頂替呂本,自然就是他和李春芳。
李春芳是四個人中最晚科舉中第的,袁煒是嘉靖十七年探花,他自己和嚴訥則是嘉靖二十年的進士,但是李春芳卻是嘉靖二十六年的狀元及第。
李春芳文章自然是極好的,又寫的一手好青詞,很快就扶搖直上,平步青雲,而他們三人則還在翰林院裡苦哈哈的等機會,直到因為青詞被嘉靖皇帝看重。
之後高拱就被派到了裕王府當差,負責教導裕王,而袁煒和嚴訥依舊在翰林院中,隻不過兼了一些外差,多是太常寺那邊的差事。
徐階此時提起此事,當然不是無的放矢。
“呂閣老”
高拱試探著問道。
不過徐階並沒有說話,隻是衝他眨眨眼,他貌似什麼也沒有說。
嘉靖皇帝也是夠有耐心的,這麼多年下來,呂本數次請辭致仕都被駁回,其實就是要他在內閣中占著一個位置。
按照徐階話裡的意思,這樣的境況要變了,內閣要進新人了,還就是這一年內就會變化。
不過旋即,高拱就感覺不對,“吏部侍郎郭大人呢?”
他問的自然就是郭樸,說起來他是嘉靖十四年進士,資曆更老,可是徐階卻在剛才談話中完全沒有提到他的名字,實在是奇怪。
“質夫應該是要取代吳鵬的尚書之位,應該不會被列入名單中。”
徐階輕描淡寫的就解答了高拱的疑問,甚至把郭樸下一步官職去向都說了出來。
吳鵬致仕,歐陽必進也連番請辭,可以說嚴嵩在朝堂上的力量基本就消弭於無形了,剩下都不成氣候。
從徐府出來後,高拱坐在馬車裡還在回想先前高拱話裡透露出來的意思,呂本要走了,空出一個內閣位置,可是最重要的其實還是吳鵬和歐陽必進可能的離開。
嚴嵩要倒台了嗎?
可是先前徐階對於他的試探卻隻是搖頭不語,這代表著什麼意思呢?
高拱想不明白徐階的打算,隻好不去管,他現在最需要考慮的是怎麼爭寵,好能搶在李春芳前麵入閣。
狀元及第,終歸是要比他這樣的二甲進士要占上好大的優勢。
對於朝堂上即將出現的劇烈動蕩,魏廣德還是一無所知,不過那都是神仙打架,和他半點關係都沒有。
魏廣德這個時候也是站在自家大門口,送走一幫同年。
大家現在品級都不高,也最是需要抱團取暖的時候。
被貴人看重的,此時大多都已經進入各自的圈子,而還往這裡來的,要麼是打算投到魏廣德這裡,還有就是實在找不到好的去處就來了。
魏廣德看著眾人遠去,歎口氣,徑直回了家門,大門緩緩關上,他今天的應酬算是結束了,而在北京城裡,這樣的活動還在繼續著。
和高拱一起離開的張居正上了馬車,離開徐府大門後,沒走多遠就轉進了一條小巷,隨後不多久,馬車就停在了一扇小門外。
張居正下了馬車來到門前,輕輕拍打兩聲後,木門就打開了,裡麵一個小廝看到是張居正,隨即行禮道“相爺在後麵花廳等候。”
“前麵帶路。”
張居正隻是隨口說了一句,就跟在那小廝身後進入院子,隨即木門又被關上。
“你覺得,高拱這個人怎麼樣?可以共處嗎?”
徐府一處花廳裡,徐階和張居正相對而坐,在他們身前茶杯煙霧渺渺,散發出一股沁人的茶香,四周擺放著幾個碳盆向屋裡散發著熱量,驅散了初冬的寒冷,讓整間屋子暖烘烘的。
“高拱才華橫溢,看待事物一針見血、鞭辟入裡,又兼性格堅毅,而他做事情卻又是謹慎小心,還很會左右逢源,能力是當真不俗。”
張居正想了想就開口說道,而對麵的徐階也是止不住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