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萬盛世!
周延,字南喬,號崦山,江西吉水縣人。
嘉靖二年進士,授知縣,曆兵科給事中,謫宿州通判、南京吏部郎中,升廣東左布政使,安南之役及平定崖州黎民起事,俱有讚畫功,擢右副都禦史、巡撫應天。
後進兵部右侍郎,提督兩廣軍務,改刑部左侍郎,曆南京右都禦史,吏、兵二部尚書,嘉靖三十四年召為左都禦史,加太子少保。
嘉靖四十年卒於官,年六十三,贈太子太保,諡簡肅。周延為人峭直清介,砥節奉公,士論推重。
周延在任上死了,直接空出都察院左都禦史的官職,這可是正二品官職,和尚書一樣,其地位甚至在一些部尚書之上。
雖然周延身體有恙官場早已眾所周知,隻是誰也沒想到會病死任上,嘉靖皇帝也是有些詫異的,因為他還沒想好用誰替換周延,否則也不會拖到現在,早就批了他致仕的奏疏。
都察院這個部門可不一般,是一個製衡百官的厲害角色。
雖然在他心裡早有幾個人選,可是還在斟酌階段,現在周家已經派人報喪,嘉靖皇帝自然不能繼續拖下去了。
人都拖沒了,還拖什麼。
“傳旨內閣,為周禦史定諡號,嗯,還有推薦接替之人。”
嘉靖皇帝對身旁的黃錦吩咐道。
“遵旨。”
黃錦答應一聲,在嘉靖皇帝閉目沉思時他走到殿門前,招手叫過來一個太監吩咐幾句,隨即太監向永壽宮門小跑而去,他則回到殿中,侍立在嘉靖皇帝身旁。
紫禁城文淵閣,此時徐階邁步走進嚴嵩的值房。
“首輔。”
徐階向嚴嵩拱手道。
“華亭來了,坐吧。”
嚴嵩用渾黃的雙眼看了看徐階,說道。
“首輔大人,我是來問問,你什麼時候去周府吊唁,我打算一會兒過去。”
徐階坐在嚴嵩下首,對他說道。
“今日的奏疏也處理的差不多了,一會兒一起過去吧。”
周延在左都禦史任上乾了七年,也是和他們共事七年。
這七年裡,風風雨雨,不斷有朝臣被提拔上來,也有人黯然下野,但是每當看到朝中大臣因身體緣故致仕,嚴嵩都會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而這次直接就是死在任上,想到自己的年紀,嚴嵩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嚴嵩的身體,可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麼康健,畢竟八十的人了,身體機能大衰,也就是自家人知自家事,考藥物調理著,外人看來還不錯的樣子。
不願致仕,嚴嵩當然不想放下手中好不容易到手的權利,而更是因為嘉靖皇帝不放。
幾年前,嚴嵩就已經有退出朝堂的打算,可是遭到皇帝的拒絕。
不過現在,他是想退也不敢退了。
無他,兒子樹敵太多。
真正和他不死不休的政敵,都已經被他整死,而現在剩下的,大多都是嚴世藩樹立起來的,如果他失去權利,不敢想後果會怎樣。
即便,現在他已經看到了嘉靖皇帝準備的後手,袁煒。
從袁煒身上,他依稀看到自己當年的模樣。
皇帝要的,有就給,想方設法的給。
皇帝的需求,就儘量滿足,想儘辦法滿足。
今日,周延的死訊,難免讓他產生了兔死狐悲的感覺。
就在兩人都沉默的時候,門外腳步聲響起,有中書舍人手裡拿著一份奏疏快步到了嚴嵩值房外。
“稟報二位閣老,江西急報。”
門外聲音傳來,打破屋裡安靜。
“拿進來吧。”
嚴嵩說道。
等中書進屋,又開口問道“江西何事?”
“江西贛州府安遠縣及龍南縣皆有亂民鬨事,聚眾攻擊縣城,江西禦史史顧彈劾贛州府及二縣知縣處置失當。”
那中書急忙答道。
“又造反了?”
聚眾攻擊縣城,已經和造反無異,徐階起身就從中書手中接過奏疏翻看起來,快速瀏覽後又雙手遞給嚴嵩。
嚴嵩把奏疏接在手中卻沒有急著翻看,大致內容知道了,看與不看也無多大差彆。
“上月,廣東那邊潮山賊黃啟薦等眾數千流民劫海豐、碣石、歸善等縣,攻破甲子門千戶所,殺百戶官及總督撫按官多人。
潮州府、贛州府,還有汀漳二府,根子都在反賊張璉這兒呐。”
嚴嵩忽然說道。
他剛才說的四個府分屬福建、廣東和江西布政司,也就是福建反賊張璉活動的地盤。
“隻能讓胡總督那邊儘快布置,儘速剿滅反賊以安天下。”
徐階當然明白,在知道福建有人造反後,內閣也調閱了輿圖,這時候聽到嚴嵩的話,他就知道該怎麼票擬。
“嗯,你來吧。”
嚴嵩點點頭,對徐階說道。
徐階接過嚴嵩遞來的奏疏走到書案前,直接在這裡進行票擬,等他做完後又雙手遞給嚴嵩觀看。
這次,嚴嵩沒有像剛才那樣隻是接到手裡而不看,他翻開奏疏仔細看了徐階代擬的票擬後才又重新合上,叫來自己的書吏,吩咐道“放進那疊奏疏裡,一會兒直接送入宮中。”
徐階站在一邊負手而立,等這邊的事兒處理好了,看看天色,還早,這時候過去,還不知道周府那邊有多少官員吊唁,就準備先告辭,回自己的值房看看,還有多少公務沒來得及處理。
這時,文淵閣大門處一個太監快步走了進來。
申時末,太陽即將落下地平線,隻餘一抹夕陽照亮天空。
嚴嵩和徐階的大轎已經到了距離周延府邸不遠處,不過此時街道上停有不少車轎,道路已經有些擁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