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萬盛世!
高拱在那兒說,魏廣德嘴裡卻在默念,“蒲麗都家,葡萄牙”
“翻遍典籍,確無這所謂的蒲麗都家,部議打算直接讓廣東鎮巡官嚴查此事,如係佛郎機人詭托,即為謝絕;如有漢人通誘,即以法治之。”
高拱說出他們禮部最後的決定後,屋裡所有人都不住點頭,認為這麼處置自然才是穩妥。
當然,高拱遲到一事,自是揭過。
關係國體,當然不能因為酒席耽誤正事。
“善貸,你剛才在念什麼?”
先前魏廣德聽聞高拱所說之事,一開始聽到什麼“蒲麗都家”的時候,還沒什麼感覺,可是之後又提到壕鏡,懷疑這些所謂蒲麗都家人是佛郎機人的詭托,自然不可避免有些懷疑。
漢語音譯,很多時候都會有差異。
就比如京城官場經常提到的俺答汗,在九邊諸將口中,特彆是從草原逃回之人嘴裡,他們更多的時候用的是“阿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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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蒲麗都家,或許後來就統一翻譯成了葡萄牙。
至少魏廣德讀起來,覺得還是有點點像。
而且,魏廣德也發現大明朝一個問題,雖然沒有像滿清那樣,成天把天朝上國掛在嘴邊,可從君王到大臣,再到下麵的百姓,其實打心眼裡就是這麼想的。
自然,因為這股傲氣,讓他們對周邊番邦是一點興趣都提不起來。
雖然能夠正視夷人技長,卻並不會重視,應該是覺得他們距離大明太過遙遠,不知是何不毛之地的緣故。
到現在,大明官方依舊把西方人成為夷人,或者是佛郎機人。
由此,魏廣德就想到,是否應該給裕王再上一課,給他講講和番邦關係中,情報收集的重要性,不僅是針對周邊幾個熟悉的國家,對於夷人,似乎有必要給他分類。
隻是貌似,他自己也對這個時期的歐洲不甚了解,西班牙和葡萄牙是最早開始大航海的國家,他倒是知道,後來好像是荷蘭,最後才是英國。
至於歐洲其他國家,好像都隻是打醬油。
至於北方的沙俄,貌似都是一百多年後才會跑過來。
那會兒大明都沒了,是清朝的康麻子打的。
輸贏先不說,反正承認了沙俄對北方土地的控製權,徹底鎖死中國版圖北方邊境,無法向北擴張。
正在這時,張居正的輕聲呼喚讓魏廣德回神。
略做思考,魏廣德就小聲回答道“我隻是覺得這個叫蒲麗都家的國家,會不會就是佛郎機人的國民,要知道先前高大人也說了,其中有些人疑似出現在壕鏡。”
說到這裡,魏廣德略微停頓後又說道“記得當初和俞大猷交談時他曾經提到過,我們所稱的佛郎機人似乎並不是一個國家的,因為有人曾見到過兩條佛郎機人駕駛的武裝海船在海上戰鬥,雙方船上旗幟不同。
當然,也不排除是類似我們國內那些盜匪一類的存在。
不過,我總覺得我們對佛郎機人的了解還是太少,對他們所謂的國家了解太貧乏。”
“這樣啊。”
張居正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隻是微微點點頭。
“叔大兄是知道佛郎機人使用的火器,現今我大明也開始打造這類武器,由此可見,他們國內的實力也不容小覷。
多了解一些,總是不會錯的。”
魏廣德覺得,還是有必要引起這位未來帝國宰相的關注,讓他在夷人事上稍微上點心。
“你說的還真是,雖然佛郎機貧乏,可他們能駕舟遠航到我大明,可見其國力不會弱小。”
張居正雖然不是很關心佛郎機人,可魏廣德的話還是引起他一點重視。
大明朝當初組建的鄭和艦隊,朝廷為此的消耗,那是有文檔可查的。
因為消耗過大,在大明朝國力衰弱以後,大明朝的勢力就開始不斷收縮,不僅放棄了安南,還有舊港。
要知道,就算曆史知識貧乏的魏廣德都知道,舊港的位置就是後來的東南亞的蘇門答臘島,就在黃金水道馬六甲海峽旁邊。
可見,鄭和的眼光還是很好的,早早的布下這個棋子,可以封鎖馬六甲海峽,切斷東西方海洋通道。
隻是可惜,敵人在大明朝最虛弱的時候向舊港動手,彼時的大明朝也無力收複這一區域。
當然,如果將來在魏廣德手裡,大明朝有足夠的海洋力量的話,打著收複舊港宣慰司的招牌,倒是很容易找到開戰的理由。
不過,就目前大明的財政窘境,魏廣德不認為大明朝有能力出兵那裡。
“商人逐利,這些佛郎機人來我大明,所圖不過就是財貨,和我大明做買賣,他們運來銀子買我們的絲綢和陶瓷,還有茶葉。
這說明,這買賣很賺錢,這些東西他們販運回去會有巨大的利潤。
而我們大明朝卻限製我們的商人出海,把這麼巨大的利潤拱手讓人。
若是我大明市舶能夠妥善利用專賣權,把這部分利潤中的一半拿走,想來就是一個非常巨大的數字,足夠解決我朝現在的困境。”
魏廣德又小聲說道。
“難,要是利潤不厚,佛郎機人就不會再來了,商人逐利,更何況反對之聲會很大。”
張居正對於魏廣德想通過市舶參與這種生意,感覺很是天方夜譚。
雖然張居正沒有把話說的很直白,可意思他相信魏廣德明白。
你想分這部分利潤,無非就是在國內商品價格的基礎上大幅加價再賣給佛郎機人。
低買高賣這個商人的技能,張居正當然懂,太淺顯了。
可這裡麵其實問題狠多,第一大明朝不許海貿,市舶其實原則上是國家與國家間的貿易,並不會和外藩商人交易。
第二,按照魏廣德所說參與瓜分利潤,那就是在與民爭利。
這部分漲價的錢,為什麼不能給百姓,讓他們生活過的更富足一些?
為了解決財政困境,就把這錢拿走,這絕非聖人教化。
魏廣德抬眼看了看周圍,知道今天場合不對,不方便和張居正深入討論此事,於是低聲說道“叔大兄,此事過後我們找時間再說,我再去給高大人敬杯酒。”
“同去。”
誰知道,聽到魏廣德這麼說,張居正當即就說道。
高拱升遷為禮部尚書,算是終於圓夢,之後倆月大明京師朝堂上還算安穩,不過隨著江南嚴家不斷有消息傳回,朝堂百官的注意力這個時候才全部被吸引過去。
大家其實都知道嚴家很有錢,可經過清查後的資財,還是極大的震驚了百官的神經。
不過到這個時候,後知後覺的人們發現已經很難在其中插手,蛋糕貌似已經被瓜分。
嘉靖四十四年八月十三日,巡按江西禦史成守節上奏籍沒嚴世蕃江西家產數的奏疏終於送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