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他們倒楣,遇到個沒有經驗的老鄉考官。
魏廣德在心裡嘀咕。
實際上在嘉靖四十四年的時候,他是有希望進貢院,參與那一科會試的,不過那時候他因為忙著向嘉靖皇帝獻媚,自己把這個差事推出去。
雖然結果很讓他滿意,嘉靖皇帝對他辛勤的工作進行獎賞,可終究少了一個獲取做主考官經驗的機會。
科舉舞弊
回到自己休息房間的時候,魏廣德還在想這件事兒。
以前,他看書隻以為所謂的“科舉舞弊”大多是因為錢財和人脈使然,現在他才明白,有的主考官不得不做出一些舞弊的事兒,其實考慮的東西怕未必有金錢和其他好處,而為的僅僅是幫幫老家人,在家鄉刷點聲望。
至於李春芳,看他的笑容就知道,肯定是有準備的,而且他很滿意。
李春芳入閣後才第一次主持會試,但是以前參與的機會卻是沒有錯過。
這,或許也是皇帝和大臣之間的一種默契。
難怪都說,要參與會試主考,因為能得到這個機會的官員,大多都是簡在帝心,有機會入閣之人。
安排他們主考會試,其實就是皇帝在變相送福利。
隻不過這次機會,魏廣德經驗不足沒抓住。
二月二十八日一大早,順天府貢院外人山人海,無數來自五湖四海的考生結伴來到這裡,都想親眼看看會試榜單。
其實,大家心情都差不多,上榜的人在淩晨就已經接到喜報,知道自己上榜了。
落榜的考生能來這裡,自然也能夠坦然麵對失利的現實,另外就是還抱著萬一的心理來走這一趟。
會試放榜後,魏廣德等人肩上的擔子也送了,雖然暫時還不能離開貢院,但也可以了解外麵的消息,畢竟被關了大半個月的禁閉,他無時無刻不想知道現在外界的情況。
隆慶皇帝禦駕昨日中午離京,前往天壽山春祭,內閣閣臣徐階、陳以勤等人隨行,禮部尚書高儀等也是去了,留下英國公張溶、左都禦史王廷居守京城。
李春芳從貢院出來,自然就留守內閣,而魏廣德明日回禮部,就要暫時接掌禮部大印。
這些,魏廣德其實老早就有預期,扳著手指數也知道,就是這一、兩天皇帝就要出京。
倒是沒想到俺答汗在接連沒在宣府找到機會的檔口,居然還有膽子來宣府挑釁,關鍵居然還成功了。
是的,這次馬芳犯了大錯,他疏忽了職責,導致二月明軍在宣府損失慘重。
二月十七日,俺答犯柴溝堡、新莊等處,守備韓尚忠迎戰身死,副總兵佟登力戰僅免。
魏廣德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不由得臉上火辣辣的,那時候在陳以勤麵前他說什麼來著?
為將者若不能料敵先機,那就說明不稱職,正好罷免。
他是真沒想到馬芳會疏忽,要知道以前的馬芳可都謹慎的很。
兵部那邊還沒有就此事作出處罰,估計要等殿試後,把宣府情況了解透徹才會做出決定。
不過吃了敗仗,馬芳吃掛落是免不了的。
魏廣德離開貢院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美美的泡了個澡,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妻子徐江蘭帶著人捧這一身官服過來。
“夫君,你看看,這是你進貢院後宮裡太監劉大用劉公公送來的飛魚服,正好試試合不合身。”
徐江蘭讓人奉上賜服,又忙前忙後幫魏廣德把衣服穿上。
“怎麼樣?”
賜服,這待遇魏廣德還是第一次,騷包的換上後在徐江蘭麵前轉來轉去。
雖然他老爹曾得到一件麒麟服,褒獎當初剿倭的功勞,可到自己身上還是第一次。
大明朝皇帝的賜服沒有黃馬褂,級彆最高的賜服是蟒服,僅次於皇帝所穿的龍袍。
蟒紋與龍紋極為相似,唯一的區彆是龍為五爪而蟒為四爪,隻授予司禮監宦官,內閣閣臣,兵部尚書,親王等。
蟒袍加身,代表著榮華富貴,還需要佩玉帶,並且分為坐蟒與行蟒兩種。
尊貴程度上,坐蟒要高於行蟒。
二等賜服是飛魚服,飛魚原型是《山海經》中的鰩魚,明朝後期演變為蟒形飛魚,形象上龍首二角,魚鰭無翼,保留了翻卷的魚尾特征。
飛魚服一般賞賜給二品以上功臣、大內太監督領侍以及錦衣衛。
不過不是所有錦衣衛都有資格穿飛魚服,隻有錦衣衛指揮使,皇帝貼身校尉以及隨駕儀仗隊,這些權力極大的皇帝心腹才有資格穿。
三等賜服為鬥牛服,鬥牛不是普通的牛,而是傳說中的虯龍,鬥牛如龍而觩角,蟒形魚尾,雙角彎曲如牛角狀。
能夠被授予鬥牛服的有三品以上的官員、護守邊疆有功的將領以及蒙恩特賞之人,也有講官或名人世家被賞賜鬥牛服的例子,但屬於破格並不多見。
鬥牛原是天上星宿,故獲賜者認為得到了極大的榮耀。
而第四等,自然就是魏老爹得到過的麒麟服,與尋常形象不同,演變為龍首麋身,體表鱗片,尾繪成獅尾,足部為牛蹄狀的形象。
麒麟紋原本是公侯駙馬伯的公服補紋,但因麒麟是傳說中的仁義之獸,明朝皇帝就把麒麟服當作賜服賞賜給四五品的有功官員,錦衣衛當值侍衛雖然官職不高,但因其職位特殊,也獲準穿麒麟服。
其實這些賜服,遠看都差不多,鬥牛和麒麟服根本就不是一頭動物的形象,而更像一條動物。
據說萬曆皇帝就曾經把麒麟服誤認為是飛魚服,差點把穿賜服的官員下獄懲辦,因為他記得自己沒有賜過飛魚服給他,有僭越之嫌。
還好把人叫過來才發現是自己看錯了,這才作罷。
魏廣德穿著飛魚服在家裡好好顯擺了一陣,在魏母的嗬斥下這才換下,穿上常服。
“這襲賜服是怎麼回事?”
魏廣德到現在很有些迷糊,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有了這恩賞。
魏母說不清楚,自然還是徐江蘭更懂一些,婉婉道來。
“上次陛下賞賜輔臣和舊講官不是升了老爺官職,據劉公公說的,萬歲爺在看了老爺的辭免後才想起這事兒,讓內廷補上的。”
“原來是這樣。”
魏廣德點點頭,之前的旨意裡,隻有對內閣閣臣的賜服,原來當時陛下忘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