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廣德就把在宮裡和隆慶皇帝的對話說了一下,讓殷士譫趕緊給人去消息,問問彆人的打算,彆一道旨意下去,那邊一篇奏疏上來,堅辭不就,那就搞笑了。
這麼多人爭奪的位置,皇帝圈個人出來,人家還嫌棄不願意上任,那就打一堆人的臉了。
現在內閣裡,也就是李春芳和魏廣德沒有提名都察院左都禦史人選,競爭是真的激烈。
第二日,隆慶皇帝陸續召見其他閣臣,談了什麼魏廣德不知道,但是估計和曹邦輔有關,畢竟高拱等人回來時候的臉色,貌似都不怎麼好。
不過,禮部那邊終於還是收到南京的消息,急急忙忙把消息送入宮中。
徐鵬舉以正德十三年襲爵,十六年守備南京,掌中軍都督府事,奉祀孝陵,嘉靖四年加太子太保至是卒,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對於魏國公府上奏,徐邦瑞奉徐鵬舉遺命辭葬請祭諡的奏疏,隆慶皇帝當然不允,命禮部按照會典公侯祭十六壇予以祭祀。
在徐江蘭啟程前往南京吊唁後,魏廣德在內閣也收到了南京曹邦輔的回信,果然是堅辭,不願意擔任都察院左都禦史官職。
“這怎麼辦?”
殷士譫現在頭都大了,因為隆慶皇帝有意讓曹邦輔接任左都禦史的消息,不知道怎麼已經傳遍京城,隻能說皇宮就是個大篩子,什麼消息都屏蔽不了。
“按照回信,不兩日他再次乞休的奏疏就該到京城了,你倒是想個辦法解決眼前的麻煩。”
殷士譫得到回信後先去了陳以勤那邊,然後兩人就到了魏廣德值房商量此事。
“這個事兒,真是”
魏廣德也有些撓頭,主要還是皇帝要升他官的消息已經傳開,這個時候上奏乞休,可真有點打臉的意思。
知道的明白,這是曹邦輔知道自己身體原因,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對皇帝有怨言。
還好,畢竟是都察院的人,科道言官還不至於因此就上奏彈劾他。
現在得想個位置安置曹邦輔,要是裝作什麼也沒發生,是不行的。
“他做過薊遼總督,懂兵事”
魏廣德回憶曹邦輔的為官經曆,就是想要找個合適的官職。
彆說,還真給他想到一個官職,可以解決當下的麻煩。
“記得日前,科道官魏體、尚德恒以戎政更新,請亟推協理大臣。
湖廣道禦史陳於階也上奏,言營兵數年以來,將非其人,積弱已甚,反今不加慎選仍使紈絝,因而握符庸懦得以濫等,則營務必難改觀,訓練終無實效,乞比照近舉邊材事例,令科道各舉其人。”
魏廣德的話讓陳以勤和殷士譫一時有些糊塗起來,不明白魏廣德話裡的意思。
魏廣德看兩人表情,就笑道“之前有言官彈劾霍翼,其實就是因為京營更迭之事,當時霍翼堅持原樣不變,雖然陛下並未允霍翼辭職,但三大營視閱一職也沒有任命。”
視閱,其實就是原來的協理,負責監督京營訓練的官員,以往都是用兵部侍郎或者右都禦使擔任。
“你的意思是,讓曹邦輔做京營提督?”
按照現在內閣和兵部商議,京營再次改動軍製,設文官提督一職,監理京營各軍,裁撤原來的協理京營戎政。
提督,自然是比協理高一級的,不管曹邦輔平職調動擔任京營提督還是升左都禦史提督京營,貌似也都說得過去。
“提督京營也行,如果霍翼去職,倒是可以由他頂上。”
殷士譫撫須含笑點頭,覺得把人調任京營貌似也不錯,可以看著兵部那邊,一旦有了空缺就可以補上。
“嗬嗬,你還想讓人管兵部,都察院可比兵部差嗎?”
魏廣德搖搖頭失笑道。
“等兩日曹邦輔奏疏到了再說與陛下此事,看來葛守禮做左都禦史是沒有障礙了。”
陳以勤也是笑道。
轉頭又對殷士譫道“下次舉薦人,先和人說一下,免得又有今日之事,實在是被動。”
“對了,工部不日就要上奏,請啟用原都察院右副都禦史潘季馴為總理河道,若是陛下問起,還請多美言幾句。”
魏廣德這時候開口說道。
前些日子得到準信,潘季馴視察黃河下遊多處河道後,已經有了新的治水大略,在看過工部現在的堤壩規劃後,其中又有一些修改,但大體已經完成。
既然有了新的方略,自然工部就要給潘季馴落實權利,否則治水大略就會成為空談。
“潘季馴,總理河道,我沒意見。”
此前,魏廣德就和他們通過氣,知道工部朱衡打算讓潘季馴試試,看看他的治水方略如何。
畢竟此前他耗費朝廷錢糧進行的治水,目前看來是失敗的。
“這事兒我也私下找人問過,當下懂治水的官員還真不多,特彆是黃淮一線,幾乎沒人敢去赴職,皆因黃河難以治理。
既然善貸找到了潘季馴願意一試,自然是最好的,朝廷也不可能一直放任大河失控。”
殷士譫說道。
“其實,一開始我問過,是否安排他出任漕運總督,可漕運畢竟隻涉及一小段黃淮水道,還管不到黃河河道。”
魏廣德又解釋道。
“你是想用漕運的銀子治水吧,難。”
陳以勤聽明白了魏廣德話裡的意思,朝廷沒多少銀子了,有銀子的衙門非漕運衙門莫屬,若是讓漕運總督總理河道,屆時就可以挪用漕運資金修繕河道,這樣就可以緩解銀錢不足的壓力。
不過真這麼做了,怕是阻力也會非常大。
“漕運不能動,這關係到京師和九邊。”
殷士譫也是附和道。
漕運衙門負責著京杭大運河的管理,還有就是漕糧的運輸。
漕糧,過去主要是保障京師的用度,不過在鹽法變更後,邊鎮糧草也開始要從漕糧中劃撥,所以事關重大。
至於漕運所得的銀子,除了從運河沿線收取的賦稅外,支用主要都是圍繞河道維護,而在漕糧斷絕的時候,也會雇傭大量車馬,通過陸路轉運漕糧濟京。
當然,這樣勞師動眾的情況發生的很少,畢竟所付出代價過大。
但是,陸路轉運漕糧的道路,漕運衙門也有關注。
都說明朝窮,但實際上窮的隻是戶部,戶部的銀子要支應朝廷的一切花銷。
但是,明朝六部及其他衙門,也都有自己的賬本,可以向各地攤派稅銀,所得也是入各自衙門。
所以,戶部沒錢,可工部、兵部等衙門庫房裡卻有銀子,皇帝不問也沒人會說。
修河工,本應是工部出大頭,缺額找戶部,不過朱衡卻是把主意打到漕運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