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寢就算停下來,也擠不出多少銀子了。”
殷士譫也接話道,“要不叫兵部來一趟,看能不能延後一些時日?”
“軍餉可是事關重大,已經定好的款項,最好彆動。”
魏廣德急忙說道。
“河南救災的銀子應該還有一些吧,要不先墊上,還有山東那邊,應該也沒用完,轉調河南去?”
殷士譫這時候提議道,“治水和賑濟災民其實都是救災,也不算挪用吧。”
“我看行,讓河南和山東把賑災的銀子全部轉運河道衙門,從臨清糧庫撥漕糧衝抵這部分銀子。
百姓受災,要的也就是糧食,那些重建的工程,讓地方上用糧食衝抵材料和工費。”
魏廣德忽然說道。
“用漕糧,這不行。”
劉體乾立即說道。
“暫時用漕糧墊上,這部分缺額最後還是從江南調運即可。
糧食放著也是放著,現在暫時當銀子使,把河工進行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工部堤壩需要采購大量材料,沒銀子可不行,而那些商人又不要糧食。”
魏廣德急忙說道。
大明朝廷一直為沒有銀子頭疼,主要還是因為九邊成了耗銀大戶,軍屯荒廢,每年的軍餉和糧秣都需要京城撥付,成為朝廷沉重的負擔。
倒是糧食,各地府庫陳糧不少,特彆是江南地區,北方地區因為有宗室祿米的開支,所以也沒多少結餘。
“戶部回去查查,調南方糧食北上,先把銀子支應出來給河道那邊,劉尚書,你看怎麼樣?”
這時候,首輔大人李春芳發話了,他也覺得現在情況下除此外還真找不到銀子可以支應。
聽到李春芳也是這個意思,劉體乾雖然覺得不妥,可也不好繼續堅持,隻好說道‘好吧,我回去查查,大方略就這麼定下來就是了。
隻是諸公,如此耗費民財,這河道之事,我之前也聽衙門裡說起過,就黃河現在的情況,其實是很難疏浚的,還不如另覓他法。’
黃河最近幾年發生兩次大洪水,已經讓大明朝堂許多人感覺治水艱難,與其耗費無數銀錢治水,還不如考慮如何減少損失和救災。
河工乾了,一場大雨下來就直接被沒過去,建了等於沒建,還勞民傷財。
與其花銀子在河工上,還不如省下來賑濟災民。
到目前為止,治理黃河主要還是疏和堵,潘季馴現階段能想到的也就是在平時疏浚河道,保證大水過境,同時在險要為止建大壩堵水,防止洪水衝垮堤岸,泛濫周邊。
這些手段在實際過程中,在其他地方都驗證是有效的,可偏偏對黃河還是束手無策,該因為黃河所攜帶的巨量黃沙堆積。
這些黃沙衝刷入海雖然讓大明朝的海岸線不斷向東延伸,增加了一些土地,但封堵河道確實讓這個時代的人頭疼不已。
隻能說大自然的偉力,非人力所能及。
而因為後世黃河幾乎已經成為乾涸的河道,幾乎不再發生洪水,所以魏廣德對於現在黃河出現的麻煩也是毫無辦法。
實在是沒有經驗可以借鑒。
若是後世發生類似明朝這樣的黃河大洪水,結果未必就會比明朝這個時候好。
魏廣德有時候都不得不懷疑,是否是老天把未來數百年的降雨都集中到了這個時候,所以之後黃河就越發乾涸了。
“朱尚書,上次我提出讓山陝等地沿黃河河道植樹的事兒,進行的怎麼樣了?”
大致定下解決辦法,值房裡氣氛稍顯輕鬆起來,魏廣德就開口問道。
“已經知會河道衙門了,下次我問問。”
明朝的河道衙門雖然名義上監管天下河道,其實主要就是負責治理黃河和淮河,彆的小江小河地方衙門就想辦法治理了,也用不到專門設官府來治理。
聞言,魏廣德也隻是點點頭,水土保持這樣的說法不好解釋,而且這年頭也不好印證。
“植樹?河道附近種樹有緩解水患的奇效嗎?”
一直沒怎麼發言的高拱忽然問道。
魏廣德聽高拱發問,想想才道“黃河水患難治理,其實就是水中含有大量泥沙,我隻希望河道中上遊多多種樹,這樣雨水衝入河道的河沙能減少一些。”
聽魏廣德這麼說,雖然不認為有效果,但高拱還是點點頭。
河南人,誰不知道黃河是什麼樣子,就是因為河沙的存在讓這條大河難以根治。
等人離開值房出來,魏廣德的臉色也變回剛進來的樣子,一副愁眉苦臉像。
“善貸,今日看你臉色不好看,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殷士譫在他身旁,隨口就問出口。
“是啊,今日看你過來,臉色就很難看。”
張居正也是問道。
魏廣德左右看看二人,這才歎氣道“昨日收到家書這才知道,前年母親從京城回江西後,身體就一直不好,最近又病得厲害了,臥床一個多月了。”
“唉,上了歲數的人,這旅途稍長身體就容易這樣,隻能好好養著。”
殷士譫歎氣道。
後世外出旅行輕鬆的很,而在這個時代就是遭罪,或許這也是許多人不願遠行的緣故。
“慢慢調養,當無大礙,善貸放寬心就是了。”
張居正也是勸慰道。
“我已給夫人去信,讓她在江西多呆些時日,替我儘孝。
好在這次南下,我讓她帶了不少滋補品回去,應該是可以調理好的。”
魏廣德強擠出一抹笑容說道。
“善貸府上上好人參還有嗎?賣我兩株,寄回老家。”
張居正聽到魏廣德這麼說,一下子想到他家裡收集的上好人參。
“賣什麼,今晚回去我就叫人送到府上。”
魏廣德無所謂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