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萬盛世!
“來人,送高大人出城。”
馮保臉上掛著冷笑,一揮手,兩個番子上前在他麵前拱手作揖後,這才一左一右架起還跪在地上的高拱,就拖著往宮外走去。
此時的高拱已經想明白了,肯定是馮保在宮裡說了什麼,讓宮裡兩位貴人都信了他的鬼話。
被人架著往宮外拖,確實很丟人,但是此時高拱心亂的很,也隻能任由他們架著出了承天門。
到了宮門外,高拱還沒有反應過來,忽然感覺眼前一花,身體就向前飛去。
他被兩個番子架出宮門後,第一時間就給丟在了地上。
“高大人,難道要我們一路送你回去?嘿嘿”
“自己起來,快點,沒磨磨蹭蹭的。”
兩個番子站在高拱身後,一前一後開口嘲諷道。
高拱坐起來,看看那兩人的嘴臉,也看到了宮門處那一眾侍衛膛目結舌的表情,已經夠丟臉了,高拱不想繼續在這裡呆下去。
狼狽起身,一步步向自己府邸方向走去。
“高大人,聖旨可是讓你直接出京,片刻不得停留,你就不用回家了,直接出城吧,會有人給你家裡送消息的。”
跟著走了一段路,一個番子忽然感覺方向不對,當即站到高拱身前攔住去路,身後那個番子則是把高拱向另一條街道推了一把。
高拱就這樣被兩個番子連推帶拉強行送出京城,樣子比當初被徐階鬥倒下野還要淒慘無數倍。
“高拱被馮保整下去了?”
坐在馬車上,魏廣德聽到留在京城的家丁彙報這幾天京城發生的大事兒,高拱丟掉首輔寶座自然是其中最大的一件事。
實際上,魏廣德一行人行至揚州城的時候,隆慶皇帝大行的消息就已經傳到了江南。
消息傳播如此迅速,可以說大明朝的快遞“急遞鋪”在其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日夜不停歇把消息傳向帝國各處。
一路行來,魏廣德思考最多的,自然就是在朝堂上如何和高拱鬥下去。
現在皇帝還小,坐上那個位置,幾乎可以說是一言九鼎,一言而決,再也不用和其他人商量了。
所以船在運河上,可魏廣德的心早就飛到了京城,開始思索到京後該如何動作。
隻是沒想到,自己這一下船才知道,已經不用考慮對付高拱了,人已經被攆走了。
震驚過後,魏廣德馬上問道“那現在內閣是張叔大做首輔,高儀是次輔了?”
魏廣德暫時沒心思打聽高拱下台的始末,內情隻能是馮保才能說得明白,不過心裡多少還是有點扼腕歎息。
自己緊趕慢趕回京,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魏廣德的官船抵達通州的消息,當天就傳遍了京城,在他的馬車還未進城的時候,宮裡也知道了消息。
“王臻,你去和馮保說下,用皇帝的名義下旨,讓魏廣德儘快入閣辦差。
現在內閣隻有張先生一個人支撐,他還拖著病體,也是難為人了。
還有,魏廣德入閣後,叫人知會我一聲。”
陳皇後當即對身邊的太監吩咐道。
“是,娘娘。”
王臻答應一聲,就出了慈慶宮傳旨去了。
高拱被打發出京城後,孟衝當天就遞交了辭呈,他知道大勢已去,見了馮保一麵後,選擇了退出。
馬車從通州到京城,魏廣德在路上也知道了現在京城的局勢。
高拱離開已經兩天了,但是大明朝廷的內閣現在隻有張居正一個人在苦苦支撐,因為另一位閣臣高儀也病倒了。
不知道是因為高拱被驅逐嚇的還是什麼,反正當天下午的時間就在內閣裡犯病,被人抬回家裡養病,這兩天也沒見好轉。
可憐張居正是真的病了,但是在這個時候也不得不拖著病體前往內閣。
他若是不去的話,大明朝的內閣就沒人做主了。
“這個首輔也不好做啊。”
魏廣德感歎一句。
如果說一開始魏廣德聽到張居正病倒的消息,以為是他故意為之,就是為了避開高拱下台那一幕,到現在他是真的信了。
張居正是真病,這兩天內閣處理奏疏的速度極慢,而且張居正也是病怏怏的,臉上慘白的嚇人。
為此,陳皇後還命太醫院的人派人守在內閣,隨時照顧張閣老的病情。
魏廣德回到家中不久,就有下人前來通報說,宮裡傳旨的天使已經到了府外。
魏廣德隻得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就出來迎接。
傳旨太監不是旁人,正是陳矩。
他雖然沒有完全依附在馮保門下,可是因為魏廣德的關係,馮保也沒有為難他,依舊讓他在司禮監隨堂,平時也安排他伴架在朱翊鈞身旁。
今日王臻傳來慈慶宮的旨意,正好是陳矩在服侍小皇帝,於是馮保就把傳旨差事交給陳矩去做。
隻不過是一道中旨,也不需要經過內閣和六科。
畢竟,隻是催促魏廣德儘早入閣辦差的旨意,也沒必要大費周章。
魏廣德接旨後,把陳矩帶進屋裡開始了解宮裡的情況。
知道的,陳矩也都給魏廣德說了,知道是馮保說動了陳皇後和李貴妃,還有小皇帝,他們三人都對高拱有不滿,這才下定決心驅逐高拱。
“宮裡對馮公公做掌印,有沒有傳出什麼怪話?”
魏廣德好奇問道。
他是清楚的,宮裡局勢其實和外朝差不多,幾個大太監之間也是競爭關係,表麵和和氣氣,背後恨不得讓對方去死。
相對來說,宮裡的鬥爭更加黑暗。
孟衝能夠和馮保達成協議,全身而退,想來手上也握著馮保不少東西,否則不掉一層皮是不可能這樣安然離開的。
“現在馮公公和兩位貴人關係很親近,又是皇爺的大伴,誰還敢在背後說閒話。”
陳矩笑笑,他明白魏廣德問這話的意思。
不過陳矩還是提醒道‘善貸,宮裡那幾位也不是白癡,他們明白現在以馮公公在二位貴人那裡的寵幸,是沒辦法扳倒他的,所以這兩日表現的都很順從。’
“如此就好。”
魏廣德點點頭。
“你現在還是在司禮監掛著隨堂?”
魏廣德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