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萬盛世!
“你確定,這個叫王大臣的家夥,就是想進宮偷東西?”
馮保此時看著手裡的供詞,一臉不可置信對錦衣衛指揮使劉守有問道。
“馮公公,審問結果就是這樣,他說他是江南那邊的,當初跟隨浙兵調到北方,因不適應北地氣候又在軍營裡犯了事兒,擔心被戚總兵懲處就做了逃兵。
混到京城因為沒有盤纏回鄉,就做起偷雞摸狗的營生。
他這身內侍衣服是從福隆寺那邊偷的,早上跟著出外差的宦官混進的宮,想要找個沒人的宮殿偷點東西出去,結果不想走到了乾清宮,正好遇上陛下視朝出宮,就被抓住了。”
此事可不小,所以劉守有盯著刑訊老手上大刑逼供,按說是不會有錯的。
馮保聽完話沉默不語,也不知道他這個時候在想什麼。
半晌後才開口說道“叫你的人先出來,我讓東廠那邊的人再嚇嚇他,免得他編造謊言欺騙我等。
此事不是小事兒,讓皇爺受驚,宮裡娘娘還等著消息。”
馮保開口說完,就招手讓身邊的番子進刑房去繼續審問。
劉守有看馮保堅持,也沒有多話,隻是把錦衣衛的刑訊高手召回,讓他們在外麵等著,離開的時候還下達了封口令,對先前審問的結果嚴格保密。
“劉指揮先去忙吧,錦衣衛的差事兒也不小,待我這邊問完話就直接回宮複命。”
馮保看著在一邊等候的劉守有,就開口說道。
“呃”
馮保趕人,劉守有隻是驚訝後馬上就抱拳說道“那就有勞馮公公,若是有差遣還請派人通知我。”
錦衣衛指揮使地位很高,但是再高也高不過皇帝身邊人。
劉守有是因為萌蔭入的錦衣衛,他又想乾出點成績來,所以自入錦衣衛後就勤勞肯乾,累功逐步升遷到衛指揮。
這北鎮撫司本不是他掌管的,他隻是朱希孝的副手,不過最近成國公朱希忠病重,似是要遭,所以他親兄弟朱希孝就請旨回府照顧,操持國公府之事,所以北鎮撫司才由他暫代。
這成國公朱希忠已經是曆事三朝的老臣,他生於正德十一年,嘉靖十五年襲爵成國公,提督十二團營及五軍營。
嘉靖十七年嘉靖帝生母蔣太後去世,嘉靖決定返回闊彆多年的湖廣承天府前去顯陵祭祀,同時考慮其父母的安葬問題。
嘉靖十八年二月十六日,嘉靖率文武百官及八千兵丁護從,浩浩蕩蕩離開京師,朱希忠就是護衛兵馬的指揮。
此次南巡,一路並不順暢,先是河北趙州和臨洺鎮兩處行宮起火,好在是在起駕之後起的火,有驚無險。
二月二十八日,車駕抵達衛輝。
據《明史紀事本末》記載,進入衛輝以後,突然天象怪異,一股旋風在聖駕旁環繞。
嘉靖驚異,詢問隨行道士陶仲文是什麼征兆。
陶仲文默念了一番,回答說“主火。”
一聽說又是火,嘉靖不免恐慌,於是命陶仲文用道教法術來消彌火災。
但陶仲文卻沒有按要求去做,他說“火終不免,可謹護聖躬耳。”
意思是即便有火災,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所能做的,就是小心保護好皇上的龍體安康罷了。
傳說嘉靖皇帝和陶仲文的對話,被護從在車駕一旁的錦衣衛指揮陸炳聽到了,他便暗自留心,時刻準備著保護皇上。
陸炳與嘉靖皇帝關係頗深,其祖父隨興王就藩安陸,父襲職任儀衛司典仗,其母是嘉靖皇帝的奶娘,陸炳與皇帝同歲,從小一起長大,嘉靖入繼大統,他也跟隨進京。
當天下午,車駕駐蹕衛輝行宮。
《世宗實錄》“汝王佑梈郊迎入,朝於行殿。上降旨勞王,賜宴如儀。已,遣駙馬都尉鄔景和、禮部尚書嚴嵩送王還國。複敕書諭王,加祿米歲五百石。”
嘉靖皇帝設宴款待了前來接駕的汝王之後,便早早休息了。
然而,夜晚四更時刻,行宮突然著火,用木料、葦席、氈帳搭建的臨時行宮,瞬間濃煙滾滾,一片火海。
左右侍衛、宦官從睡夢中驚醒,亂作一團,倉猝間,竟然迷失心智,不知道皇上在哪兒。
此時,錦衣衛指揮陸炳衝入寢宮,獨自一人把皇上背負出來。
一場大火,後宮及內侍死傷多人,法物寶器多半燒毀。事發之後,嘉靖命右都禦史王廷相“檢括災所”,徹查失火原由。
之後論功行賞,親身救出嘉靖皇帝的陸炳很快就升為錦衣衛指揮同知,不久後又接掌了錦衣衛大權。
而成國公朱希忠在外安排軍卒救援滅火有功,也得到了嘉靖皇帝寵信。
朱希忠現在快不行了,實際上也代表著在大明朝顯赫一時的成國公一係暫時會退出朝堂頂級勳貴行列。
雖然爵位依舊尊貴,可誰知道萬曆皇帝又會喜歡用誰?
在京城,除了成國公一係外,可還有英國公、定國公等豪門望族存在。
劉守有離開大牢的時候,隻是回頭看了眼,他不知道馮保要做什麼,但知道這些事兒不是他這個錦衣衛指揮能過問的。
而此時的馮保,手裡壓著王大臣簽字畫押的審問記錄還在思考。
良久,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
隻要人控製在他手上,這樣的審問記錄還不是隨便他怎麼弄。
人就在裡麵,隻要大刑伺候,不怕他不按照自己的要求給出供詞。
就在這是,東廠掌刑徐爵已經回來,小聲把剛才審問的結果告訴了馮保,口供和錦衣衛審理的如出一轍。
這當然是馮保不想要的,他都沒有接過徐爵遞上來的供詞,而是把手裡先前錦衣衛叫來的供詞一把撕掉。
看到馮保的動作,徐爵不覺眼角跳了跳。
熟悉馮保的他明白,自己這位老大是想要借此搞事情了,否則也不會如此。
“戚繼光是魏廣德、譚綸的人,又乃本朝名將,現手握重兵,為國守土,此事萬萬不可牽連到他。”
馮保開口就對徐爵說道,“你他看這個人如何?”
徐爵現在也還不知道馮保心裡的主意,隻是按照自己的判斷說道“此人膽小,是個軟骨頭,還有點有點憨。”
“有點憨,嗬嗬有點憨好啊,說出來的話才好讓人信。”
馮保嘿嘿笑道,“這裡由東廠負責,現在起不得錦衣衛的人靠近,你在這裡守著。”
馮保吩咐完徐爵後,就徑直出了錦衣衛大牢,不過他沒有回到宮裡複旨,而是在宮外派身旁內侍回宮招來心腹太監。
一番交代之後,那太監就直接去了北鎮撫司大牢。
在徐爵的安排下,單獨見到了有點憨的王大臣。
“徐大人,雜家迷路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