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萬盛世!
魏廣德跟著張居正回到內閣,並沒有找來呂調陽說起進入刑部的事兒,而是和魏廣德打了個招呼,就直接回到自己值房辦公去了。
魏廣德還以為張居正會第一時間召集閣臣商議下,內閣該怎麼給宮裡上份奏陳,說說今天這事兒。
既然張居正都不著急,他自然也不會管,橫豎有高個子頂著。
施施然回到值房,看著書案上堆放的公文,感覺一陣頭大。
坐下來休息會兒,喝了口蘆布送上來的茶水,這才慢條斯理開始辦公。
到了下午,午休後魏廣德又開始處理公文,就在這時門外腳步聲響起,隨後就傳出蘆布和一個有些陌生聲音的交流。
片刻後,值房門前就出現了蘆布的身影。
等蘆布走進屋來到了他麵前,就聽到蘆布小心說道‘老爺,宮裡馮公公讓一個小內侍過來,說請你出去見見,有要事相商。’
聽到蘆布說馮保想見他,魏廣德有心拒絕,他可知道現在見馮保準備好事兒。
今兒刑部那邊的過堂,這會兒肯定已經傳遍了京城官場,和馮保扯上關係肯定落不到好。
不過想到那位現在可是內相,不僅是小皇帝朱翊鈞的大伴,在兩宮太後那裡也很有麵子,今天這事兒發了,可兩宮太後未必就會拿他怎麼樣。
畢竟這麼長時間了,那兩位應該已經明白先帝讓馮保做顧命大臣的目的,可不就是幫他看著這些外臣的,防備他們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所以啊,彆看今兒鬨劇不好收場,可宮裡應該不會為難他。
沒看到朱希孝果斷中斷堂審,還不就是給他留麵子,怕王大臣這個憨貨在大堂上說出什麼不好的話來,到時候再想收場也麻煩。
心中暗歎口氣,魏廣德點點頭,問道“人在哪兒?叫他進來。”
“是。”
蘆布答應一聲,出門把那個小內侍叫進來,自己就退到屋外看著去了。
“馮公公在哪兒?他可有說是什麼事兒?”
魏廣德隨口一問,其實也不指望小內侍知道很多。
彆看這人跟著馮保,可能也是拜了馮保做乾爹,也可能是乾爺爺,可畢竟看著還小,應該是剛從內書房出來的,馮保未必就會信任他。
“乾爹在外麵文華殿那邊等魏閣老,具體什麼事兒,乾爹也沒說。”
那小內侍不出意外回答魏廣德道。
“知道了,你先走吧,我隨後就來。”
魏廣德應付一句,看著小內侍離開值房,伸手端起茶水輕啜一口,隨後又放回去。
就這麼坐了一小會兒,這才起身出了值房。
他這個時候可不會和內侍一起出去,又不是宮裡傳話。
他現在要避嫌。
雖然這樣的操作是多此一舉,有心人一樣能看到,可總好過大大方方被人看到,然後一通瞎傳。
出了內閣,魏廣德就往對麵文華殿走去,不多時就在殿外旁邊一角看到先前那個傳話的小內侍。
魏廣德大步過去,隨後小內侍就帶著魏廣德走到宮牆後一個僻靜處。
此時,內廷提督馮保早已經等在這裡,也不知道來了多久。
見到魏廣德出現,馮保急忙就走了過來。
沒開口,先是衝那個小內侍揮揮手,示意他遠離。
等小內侍順原路返回,看著後麵去了,馮保才竄到魏廣德跟前小聲說道“善貸,這次你可得幫幫雜家,現在這事兒,你說該怎麼辦?”
魏廣德當然知道馮保說的是什麼事兒,不過有些奇怪的是,他和張居正都乾出來了,這個時候怎麼會找他,問後續該怎麼做。
“雙林兄,你一開始就沒合計好?”
馮保一聽魏廣德的話,鬱悶的低下頭說道“事發突然,我就是腦袋一熱,就把事兒給做了。”
“嗯?”
魏廣德納悶隻是一瞬間,也就想明白了。
“一開始這事兒不是你安排的?”
魏廣德開口問道。
“不是,真不是。”
馮保急忙解釋道,“要一開始我就有這心思,還不會找個死士來做,一口咬死高拱,隨便怎麼動刑都不會翻供了。”
聽到馮保的解釋,魏廣德點點頭。
他還是信馮保的話,操作這種事兒,按理來說就應該動用死士才對,絕對不可能是王大臣這樣的憨貨。
死士,對普通老百姓來說很陌生,但是對於權貴之家,誰家會不豢養一批死士。
就算不是為了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兒,就算是當做保鏢也一樣。
更何況這年頭,誰家沒點不想被人知道的事兒,自家人不方便出手,就得動用這樣的力量。
魏廣德沒有發跡前,自家雖然養了一幫家丁,可還真沒有豢養死士的說法,這些其實都是從夫人徐江蘭口中知道的。
就是他哥當初在魏國公府上極不得寵的情況下,也咬牙培養了幾個死士,目的不言而喻。
魏家根基不夠,所以他並沒有搞這個,隻是培養些心腹家人送送消息,打的主意是需要的時候找國公府借命。
是的,動用死士,一般不會回來,都是要把命丟外麵的,這樣才能斷的乾淨。
這也是上午王大臣在大堂上一說話就引發同僚一陣騷動的原因,因為那句話一下子就漏了底,這人就是個憨貨,可不是誰家的死士。
“這事兒,之前也沒和其他人商議?”
魏廣德試探著問道。
“沒有,就是看了王大臣的口供,頭腦一時發熱定下的計劃,所以才會錯漏百出,哎。”
說道這裡,馮保不由得歎口氣,“要是真是我安排的,哪裡會如此,肯定會計劃周密才是。”
“那王大臣怎麼進的宮門?”
此事最大的疑點就在這裡,在外臣看來,皇宮戒備森嚴,是絕對不該犯這樣的錯誤的。
“誰知道這狗崽子運氣好,當值的校尉沒注意,就讓他混進來了”
隨後,馮保把錦衣衛審訊王大臣時的情況說了下,雖然魏廣德早已經從劉守有的條子上知道這事兒,可當著麵被告知,還是有些膛目結舌。
“如果是這樣,我倒明白朱希孝為什麼今日幫你把事兒糊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