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情況緊急,高拱隻是讓人往京城送信求援,沒辦法讓人帶去財物。
現在不同了,沒有錦衣衛監視,他可以放心安排人去辦事兒。
幾輛大車載著東西往京城去,同時高拱還要對這段時間從高府中偷盜財物出逃的家奴進行秋後算賬。
如果高家倒了黴,自然沒什麼好說的。
可如今朝廷沒有繼續追究,情況自然就不一樣了。
而在京城,馮保也安靜下來了,不敢再造次。
雖然科道言官中還是有人想要上奏彈劾,但是內閣張居正、魏廣德都壓著,都察院葛守禮也約束著十三道言官,讓許多人也看明白了。
此事有些複雜,還是不要摻和進去為好。
王大臣案也在內閣首輔張居正的督促下,三司會審進展很快。
因為王大臣已經不能說話,自然也不給他辯護的幾乎,最後刑部直接定了個“擅闖宮禁”的罪名,判決處死。
奏疏送上,張居正快速票擬同意,宮裡也直接批紅。
至此,轟動京城的王大臣案就此了結,從萬曆元年一月發案到三月初王大臣處斬,僅用兩個月時間就完成了審案、結案的過程,堪稱神速。
隻是苦了刑部的書吏們,需要費儘心機完善此案的文書,很多地方都被修改,皆是語焉不詳,含含糊糊一筆帶過。
朝廷恢複正常運轉,官員們各司其職,儘心履行著自己的職責。
都知道,現在的首輔張居正張閣老是個辦事講究效率的人,一份文書發下來,衙門就得最快進行處理,一旦拖延久了,堂官就要在內閣挨罵,回來後也會對他們一通臭罵。
也不知道是不是換年號的原因,隆慶年間猖獗的黃河水患到了萬曆年一下子就沒了。
就在今年,內閣還專門下文,讓漕司做好應對水患的準備,保證漕糧的安全。
可是今年黃河平靜下來,漕糧按時大量安全運抵通州糧倉,倒是讓朝廷百官都鬆了一口氣。
畢竟漕糧裡,不少可是要發給他們的俸祿,還有問道京師糧價的作用。
即便是貪財的商人,也絕對不敢隨意哄抬京師糧價。
因為在京的清流官員太多,糧價波動對他們的生活影響極大。
“昨日戶部報來,今年通州大運倉入庫漕糧三百萬石,還餘一百萬石,近期也可抵達,今年的漕糧算是安全了。”
內閣,首輔值房裡,張居正召集魏廣德、呂調陽,說起近日朝中大事。
此時,距離王大臣案了結已經過去了三個月。
雖然每天都要處理永遠都處理不完的奏疏,但因為沒出什麼大事兒,張居正、魏廣德等三位閣臣的日子過得還不錯,至少不需要提心吊膽的,時刻擔心帝國各地出亂子。
戶部尚書王國光是張居正舉薦的,第一年就把漕糧安全的收入通州倉,在他看來自然是王國光工作的成績。
至於黃河沒有發大水,這重要嗎?
他們看的隻是成績,漕糧安全運抵通州碼頭,送入京通倉,就是工作成績卓越的表現。
“王尚書勞苦功高,不容易,這幾年,哪年漕糧不是完不成額定運量,還需要調集河工搶運。”
魏廣德知道今年漕糧的運輸,主要得益於黃河安寧,不過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提到。
外麵已經有流言,把黃河這幾年屢發大水歸罪於隆慶皇帝身上,認為是他無道導致的上天降罪。
雖然是無稽之談,但朱翊鈞看似運氣是不錯,甫一登基黃河就風平浪靜,不複之前兩年的暴躁,不斷決堤阻塞航道。
北京是遼的陪都,金、元、明、清的帝都,儘管改朝換代的戰亂使農業生產受到破壞,即便由於遼金時期農耕技術的改進,元代抽調一部分屯軍從事墾殖和興修水利引水種稻,以及明洪武年間四次大規模移民,加上軍士屯田,京郊大批村落形成,但糧食產量依舊遠不能滿足生活需要。
作為封建王朝的政治、經濟中心,大城市功能逐漸完備,糧食供應也成為維護封建政權的首要問題。
金代於貞元元年遷都後,中都人口增至八十萬餘人,對漕糧的依賴日重。
金世宗大定十二年新開運河,章宗泰和五年疏浚通州潞水槽渠,可使運糧船直抵中都,每年漕糧運量從十萬石增至百萬石。
元代郭守敬在原有運河的基礎上溝通南北水係,直抵大都城。
至元三十年,大都到杭州的大運河全線貫通,使江南、黃淮等地的糧食源源不斷輸入大都,每年漕糧在百萬石至三百萬石,供大都百萬軍民食用。
大都設京畿都漕運使、通惠河運糧千戶所等機構,將積水潭辟為水陸碼頭,運糧船直抵此處,一時舳艫蔽水,船貨雲集。
元世祖忽必烈當政時,開辟海運渠道,後逐年增加海運量,到元朝中葉以後,海運幾乎取代了內河水運。
到了明朝,因為重漕運輕海運的緣故,為了滿足京城八、九十萬百姓生計,每年需要運輸大批漕糧抵京。
不過在此以前,漕糧數量每年都變化不定。
永樂十八年僅為六十萬石,宣德六年則高達六百七十萬石,上下波動幅度達到六百餘萬石。
不過從宣德十年至天順七年這期間,每年漕糧運輸數量開始趨於穩定,大致在四百萬石左右,上下波動幅度不過五十萬石。
於是到了成化七年,“定攢運糧每歲四百萬石”成為製度,至此後每年經由大運河運輸的漕糧數量都為四百萬石。
像張居正經曆過隆慶那些年,內閣天天為漕糧煩惱的日子,甫一放下漕糧這個大包袱,還真有點不習慣。
“今年西南也安穩,沒看到有地方不穩的奏疏遞上來。”
呂調陽也欣喜的接話道。
其實朝廷的大事兒,無非就是兩條,一是兵事,二就是財政。
至於其他,倒不是多大的事兒了,大多地方上就能解決好。
“說起兵事,我倒是有個想法,說出來和二公商議下。”
張居正聞言忽然道。
“洗耳恭聽。”
魏廣德笑嗬嗬說道。
“古人言天下雖安,忘戰必危。今升平日久,武備廢弛,員弁受文吏箝製。今後將帥忠勇可任者,宜給以事權,使其得以施展才能。”
張居正當即就開口說道。
“給以事權?”
魏廣德有些詫異的重複道。
“我此意本為朝廷尋良將,若事事都要報朝廷再做定奪,怕將官以後每每以此敷衍正事。
我認為,武將還是應該有所擔當才是。”
張居正開口說道,“另外,據我所知,因以文抑武,許多將才不得施展抱負,我打算奏請陛下,準在京四品以上及科道,在外總督、鎮、巡等官,各舉將才,以備任使。”
“可有限製?”
魏廣德忽然插話道,“舉薦將才當然是好事,但舉薦之人怕是參差不齊,倒是讓一些人鑽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