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一個,再選一個人上來就是了。
“這個”
張居正略微遲疑後才說道“內閣並無合適人選,若準許陸大人致仕,今日回去,我等就聯絡六部九卿商議此事。”
“準了,下去你們就商議此事,儘快把人選報上來。”
陳太後果斷說道。
等魏廣德和張居正出了慈慶宮,走在宮道上就在商議召集官員的事兒。
“還是派人請陸大人過來吧,商議禮部尚書人選,他這個前任是有舉薦之權的。”
實際上在過來的時候,魏廣德和張居正就邊走邊說,討論過陸樹聲的接班人選之事。
隻不過兩人各自有各自的算盤,自然很難達成一致意見。
魏廣德是堅定的支持通過廷議選擇新任禮部尚書出來的,因為他手裡根本沒有合適的尚書人選。
至於張居正提議,好吧,魏廣德隨便找了兩個理由就拒絕了。
禮部雖然權輕,但言重,魏廣德可不會輕易讓張居正掌控禮部。
除非張居正在吏部尚書人選上支持朱衡,魏廣德或許會點頭讓張居正舉薦之人上位。
張居正自然是不會同意的,他其實也很為難。
他暫時也沒有合適的,接替楊博職位的人,但是按照楊博的盤算,讓張四維接任吏部尚書之職,他也是心有不甘。
由此,在吏部尚書人選上,他更偏向於廷議推舉。
兩個人短時間內不能達成一致意見,自然就隻能耗著。
請陸樹聲來內閣商議此事,自然也有安撫朝臣之口的意思。
“請吧,若要安撫外朝,怕還要著重考慮陸大人所舉薦之人。”
張居正此時也做出決定,那就是不爭奪禮部尚書這個位置了,全力準備爭奪吏部尚書這個更有實權的衙門。
回到內閣後,兩個人很快就讓中書派人通知九卿重臣到內閣議事。
來之前,張居正又把呂調陽叫來,三個人商量了下等會的基調。
魏廣德冷冷看著張居正的布置,心中也知道他是看中吏部尚書這個位置了,朱衡上位怕是有些麻煩。
在內閣中書到陸府後,緊閉的大門終於打開,陸樹聲從家中出來,參加了內閣這次關於推舉禮部尚書人選的會議。
因為事情發生很突然,對於其他官員來說,自然短時間內是想不到合適人選接任陸樹聲留出來的位置,所以一開始屋裡就很安靜,大家都沒有發言。
張居正、魏廣德都不說話,兩邊的人也都保持和他們的默契,都是閉嘴不發一言。
隻有左都禦史葛守禮還在勸解陸樹聲,不過陸樹聲態度也很明顯,他是不打算留在朝中了,還是在野比較適合他,閒雲野鶴般的生活才是他向往的。
“既然大家都沒有合適人選,那就由我來拋磚引玉。”
會議進行了一會兒,依舊沒有人選出來,陸樹聲乾脆就出聲道。
等所有官員視線被吸引過來後,陸樹聲才大聲說道“此番之事勞累各位了,平泉在此給各位大人作揖。”
說著,陸樹聲先打了個羅圈揖,之後長身而立說道“我舉薦南京禮部左侍郎萬士和接替尚書位,各位意下如何?”
“萬士和?”
魏廣德聞言低聲重複一句,這個人其實是去年才複官,還是高拱離職後複官,倒是和陸樹聲類似。
這個時候,記憶力超群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魏廣德一下子就想起此人過往。
萬士和字思節,號履庵,南直隸宜興人,祖籍安徽鳳陽,明朝嘉靖二十年進士。
算起科舉輩分,三位閣臣都算是他的後輩。
想到這裡,魏廣德就不由得有些皺眉,因為這萬士和也算翰林出身,隻因為得罪了嚴嵩,所以散館後就一直備受打壓。
隆慶初年,進戶部右侍郎,總督倉場,後改任禮部右侍郎,徐階罷相,高拱當權,萬士和因為得罪高拱,於是稱病歸鄉,直到高拱倒台才複出。
不過此時禮部已經沒有合適官職,所以隻能到南京任禮部左侍郎。
這樣的經曆,實際上已經注定他和內閣無緣。
不過此番陸樹聲舉薦他回朝擔任禮部尚書,似乎仕途又會發生變化。
想到這裡,魏廣德看了眼張居正,見他並無其他表情,心知他應該不打算反對。
魏廣德也懶得多生事端,反正人年紀也不小,就算擔任禮部尚書一職又能乾多久,即便有幸補入內閣,排名也隻能在自己之下,根本沒有出頭之日。
果然,屋裡幾人聽到陸樹聲舉薦之人後,短暫安靜後就開始和小聲商議起來。
張居正也在內心盤算一番,他和萬士和並無淵源,不過此人當初是因為得罪高拱下野,倒也符合他現在選官用人的標準。
是的,現在張居正選人,首先考慮身邊人,其次才是反對高拱獲罪之人。
之後的討論,幾乎都是圍繞陸樹聲舉薦的萬士和展開,大家也都接受此人選。
看差不多了,張居正看了眼魏廣德,示意該他出聲了。
“諸公,稍安勿躁。”
魏廣德看明白了,最後的話,自然不能是首輔大人來說,所以出聲道“陸大人舉薦之人,各位可有異議,亦或者還有其他人選?
今日商議已然不短,若沒有其他人選,內閣就打算推舉萬士和萬大人為禮部尚書人選。”
葛守禮看了眼陸樹聲,歎口氣就接著說道“可,與立無異議。”
在他說完話後,朱衡、王國光等也先後發聲,表示沒有異議,支持陸大人的舉薦。
倒是吏部尚書楊博,今日一直很安靜,卻就在這時忽然就大聲咳嗽起來,身旁譚綸送上茶水,咳嗽之聲依舊不絕。
好一會兒,楊博才緩過來,“不好意思,老毛病又犯了,咳咳老夫對陸大人舉薦之人也無異議。”
魏廣德當即笑道“楊公還請多保重身體才是。”
“有勞魏閣老掛念,楊某還有幾年可活。”
楊博向魏廣德方向看了眼,隨即笑道。
至於在他心裡是否真如此,從那渾濁目光中透露出來的情緒,魏廣德知道楊博是在記恨他。
之前他一直在努力隱瞞身體情況,為侄甥張四維接班做準備,結果卻被魏廣德、朱衡發現,導致事兒瞞不下去了。
要說心中有怨,其實也是可以理解的。
當日奏疏送入宮中,隔日旨意發出,陸樹聲致仕,召萬士和出任禮部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