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萬盛世!
“魏閣老所說,難道是遼東?”
聽到魏廣德的回答,戚繼光下意識說道,說完才覺得失言,立馬閉嘴。
見戚繼光一下子拘謹起來,魏廣德笑道“怎麼,可有什麼不便之處?”
“沒有沒有。”
戚繼光急忙否認道,“隻要朝廷下旨,末將自然儘力而為。”
“知道成化犁廷吧,這次派你去,就是要做這個事兒。”
成化犁廷很是殘忍,魏廣德於是提前說出了,讓他好有個心理準備。
隻不過魏廣德畢竟不是軍人,雖然上過兩次戰場,但其實都在打醬油,根本沒煉到殺人不眨眼的程度。
而戚繼光是誰?
當初在浙江、福建、廣東打倭寇,死在他手下的亡魂不知道有多少。
再殘忍的事兒,他在江南剿倭的時候都已經見過了,早就練出一副鐵石心腸。
成化犁廷他聽說過,不過在他看來,大小不過就是把敵人殺掉。
殺人,當兵的要不會殺人還當個屁的兵,所以根本就沒放在眼裡。
他這個時候想到的,其實還是他帶著薊鎮兵馬跑到遼東,那邊的將官能樂意?
這不是明擺著搶功勞嗎?
看到戚繼光沒回話,魏廣德看了一眼,見他在思考,也沒打攪。
過了一小會兒,戚繼光終於是反應過來了,兩位大人還在這裡,貌似有些失禮,於是急忙找補。
“魏閣老、譚大人,剛才末將失禮了。”
“嗬嗬,看你在想事兒,就沒叫你,現在想明白沒有?有什麼問題現在就可以問出來。”
魏廣德倒是不以為意,隨口說道。
“隻要是朝廷的旨意,末將一定全力完成,隻是人馬到了遼東那邊”
戚繼光起了個頭,但還是沒有詳細說出來。
關鍵這個話不好說。
都是朝廷的官軍,按說不該分什麼彼此。
但是呢,功勞就那麼多,你得了彆人就少了,為了功勞,對於外鎮來的兵馬,肯定是看不上眼的。
現在的遼東還不是明末那會兒,遼東兵馬對抗女真顯得不足,需要從關內抽調大量的客兵支援。
其實,就算是那個時候,遼東的主軍還是看不起客軍的,可以說把最危險的任務都交給客軍,讓他們去送死。
戰敗後,責任大多也是扣到他們頭上。
反正功勞是遼東軍打出來的,失敗則是客軍犯下的。
人死了,都不能留個好名。
“你們去遼東,也不用擔心什麼。”
魏廣德看看譚綸,這才對戚繼光說道“屆時朝中會派出侍郎坐鎮,主將用現任遼東總兵官李成梁,你是副將。
李成梁那邊,會有張巡撫跟著過去,凉他李成梁不敢搞出什麼亂子。
本來我最擔心的不是你們和遼東軍的關係,而是戰時薊鎮軍馬的糧草輜重難題。
前兩日你打算組建輜重營倒是剛好解決這個煩惱,這段時間你儘快把架子搭起來,需要的騾馬、大車,兵部會儘數撥給薊鎮。
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薊鎮兵馬適不適應遼東地形。
那裡地形複雜,既有平原又有山地。
你練的人馬,能不能在那樣環境下戰而勝之,所以我就來了。”
“請魏閣老放心,末將練的兵,不管是平原還是山地,都有作戰之法。”
戚繼光聽到魏廣德這麼說,當即抱拳急道。
開玩笑,魏廣德的話不就是明擺著對他的兵有顧慮嗎?
這不能夠。
“你練的車營、騎營和步營,應該說擅長軍陣殺敵,軍陣,自然是平原交戰比較合適。
可是這次要打的地方,要麼如江南水網縱橫,要麼就是山地,騎營還好說,可是車營如何發揮出戰力?”
魏廣德開口問道。
“魏閣老有所不知,山地戰,車營除了守營外確實用處不大,而騎營和步營卻是大有用處。
至於如何使用,這得看戰場地形,倒是不好詳細說明。
若是閣老擔心,關外就有山地,末將可帶步營和騎營演練給閣老一觀。”
戚繼光急忙說道。
好吧,說彆的,他不敢拍著胸脯保證什麼,可要說帶兵打仗,他戚繼光還真沒怕過。
當然,這帶的得是他帶過的兵。
在浙江時,他最初帶著衛所兵剿倭,喊衝殺時衛所兵皆畏懼不前,差點把他賣給了倭寇,這個教訓太大,現在的戚繼光是時刻不敢忘。
魏廣德聞言,也隻是笑笑,說道“這個不急,明日先看看軍卒訓練。”
這會兒太陽也要下山了,三人自然不可能留在軍營過夜,一起騎著馬出了軍營回了三屯營裡的總兵府。
後世的遷西縣三屯營鎮在明代時就已經是薊州鎮府駐地,因明初此地有三百屯田軍戶而得名,原名三屯忠義衛。
明天順二年,薊鎮總兵胡庸群修築城池,並將薊鎮府遷至三屯營。
既然是鎮府駐地,該有的城防自然也是有的。
從天順年間開始,三屯營就從原來衛所兵的土圍子很快就改成成了營堡。
之後隨著邊防壓力越來越大,三屯營的駐軍也越來越多,到現在的三屯營不僅在城外有占地巨大的軍營,就算是鎮堡也被擴大了數倍。
現在的三屯營城牆牆高三丈,周圍七、八裡,設三個正門,名為南景忠、東賓日和西鞏京門及兩個便門,分彆是小東門和小西門。
城上建有五座角樓、九座敵台和兩處水關,城北無門,城台上建有紫極宮,極為壯麗,薊鎮鎮府雄居正中,鐘鼓二樓巍然屹立。
魏廣德進了三屯營後,沒有直接進城,而是騎馬上了城門邊的馬道上到城牆上。
後世的三屯營早就破敗,雖然時不時有挖掘出明代古遺址的消息見諸報端,但是畢竟已經荒廢了。
這次魏廣德直接上到城牆,也是想要好好看看這座城堡的全貌。
順著城牆往前走,不時朝城內城外看看,戚繼光有點明白魏廣德的意思,於是不斷向他講解城裡的布置。
“中間那個就是你的鎮府?”
魏廣德指著遠處建築問道。
“是的,魏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