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爺,公爺。”
兩天後,沐昌祚正在府中後花園涼亭裡休息,小石桌上擺著四個小菜和一壺酒。
就在他悠閒喝酒的時候,管家就花園外一路小跑進來。
涼亭外的護衛並沒有攔阻他,管家一路暢通無阻就進了涼亭。
“發生什麼事兒了,這麼慌慌張張的。”
沐昌祚毫不在意的問道。
“公爺,孟密那邊,怕是出事兒了。”
管家進了兩天,顧不得疲憊,氣喘籲籲的說道。
剛端著酒杯放到嘴邊的沐昌祚沒心思喝下這杯酒了,放下酒杯嚴肅問道“緬軍也進攻孟養了?”
“不是很確定,但是想來差不多。”
管家急忙答道。
“打聽到什麼消息,你慢慢說,坐下歇歇,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的。”
沐昌祚倒是還能沉得住氣,揮揮手示意管家坐下說。
管家在黔國公府的日子也久了,說起來也是沐昌祚父親輩的人。
從他懂事起就跟著父親在公府做事,那時候就是主事,所以才能把他推到管家的位置。
所以,雖然管家不姓沐,但也已經把自己當成沐家人。
實際上,這時候大部分勳貴家的仆人,已經是數代為主家服務,是真正的包衣。
若不是有這樣的聯係,普通人自然是不可能取得這些勳貴信任的。
雖然有沐家的信任,可管家還是知道自己的身份,雖然按照主家吩咐坐下,不過也隻坐了半邊屁股,以示對主家的尊敬。
坐下後,也不可能真喘幾口氣,休息好再說,而是強壓著粗氣說道“公爺,昨兒我按您吩咐聯係了幾家跑商的,讓他們打聽消息。
今兒他們那邊就來人說了,前倆月木邦那邊就出事兒了,緬軍把木邦圍了,就連靠近我大明邊境二十來裡的地方,就隱藏了緬邦的兵馬。
最近一個月,孟養那邊也出現了類似的情況,雖然緬軍沒有搶掠他們的物資,但是也攔著不讓他們過去。
還說這倆月就不要去做生意了,等過了這段時間再過去。”
“哼,莽應龍還真的要造反不成。”
沐昌祚重重的哼了一聲,隨即惱怒的說道。
要說真發兵乾涉域外之事兒,說實話,沐昌祚並不願意。
這其實也是當初緬邦事變時雲南官員們共同的態度,他們一是不願意因為外邦爭鬥發兵,二是認為不管誰打輸打贏,最後還是得把大明貢起來。
因為有這樣的認識,所以自然對三宣六慰之間那些齷齪事兒選擇視而不見,甚至在知道緬邦被三方出兵瓜分後,擔心朝中申敕選擇隱瞞消息不報。
說到底,大明從來就沒有把緬甸及周邊視為領土,雖未封王但其實也接受他們是藩國的事實。
開始現在情況不同,大明明顯不打算繼續沉默下去,要警告莽應龍的緬邦老實點,不要再搞事兒,但是沒有成效不說,對方貌似還變本加厲了。
“公爺,看來是得派人過去看看情況了,緬軍已經到了我大明邊境二十裡的地方,來者不善呐。”
管家小聲提醒道。
“莽應龍哪兒來的這麼多兵?”
不過,沐昌祚聽到消息既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發脾氣,不管不顧就要進兵去孟密看看,而是思考莽應龍統治下的東籲王朝到底有多少兵馬來。
三宣六慰中的三宣指的是南甸宣撫司、乾崖宣撫司、隴川宣撫司,六慰指的是車裡宣慰司、緬甸宣慰司、木邦宣慰司、八百大甸宣慰司、孟養宣慰司、老撾宣慰司。
而要說他們的實力,就得考慮地理範圍、經濟實力、軍事能力等。
毫無疑問,其中緬甸宣慰司在明朝時期具有一定的軍事和經濟實力,是三宣六慰中較為強大的一個。
也正是因此,當初緬甸就經常欺負走邊,最後才會被三方合力給滅了。
當初事件發生後,雲南官府沒有及時應對,其中緣由也正是如此,希望借此機會削弱緬甸的實力就是目的之一。
緬甸之後就是車裡和木邦,這兩部實力稍弱,隻拎出一個單打獨鬥肯定鬥不過緬甸,但是如果有盟友幫助,就算打不贏,但也不會輸太慘。
剩下孟養、八百大甸和老撾等實力相對更弱,這也是孟養一直選擇依附大明,但是也不敢得罪緬甸的原因。
弱國,就是在兩邊搖擺的命,在夾縫中求得生存空間。
緬甸之前打了車裡、八百等宣慰司,剛剛又擊敗了木邦,緊接著就出兵孟養,這不得不讓沐昌祚考慮莽應龍到底能召集多少軍隊的問題。
之前老撾、車裡等地就不說了,或許當地百姓已經臣服,緬甸不需要派駐多少兵馬就能穩固統治。
可是剛剛擊敗的木邦,就絕對不是隻派出少量兵馬就能維持好統治的地方。
現在還有能力包圍孟養,這讓沐昌祚必須搞清楚莽應龍手裡能夠動用軍隊的多少。
這很重要,事關明軍介入的成敗。
若是明軍調集的兵力少了,肯定不頂事兒,到時候要是吃了敗仗,他們一群雲南的官員多落不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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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可不會僅僅處置一個左都督李成梁,而是會遷怒他們雲南的官員。
沐昌祚有這個疑惑,其實也是受到明朝軍製影響的緣故,畢竟從小就接受了大明的兵製,已經忘記前朝舊事了。
在明朝之前,如春秋戰國時期到元朝,以及後麵的清朝,存在著一種“全民皆兵”的製度,即平時農民或漁獵民族在戰時可以迅速集結成軍,這種製度下,幾十萬人的軍隊集結相對容易。
然而,在明朝的時候,朱元璋對兵製進行了改革,他把百姓進行具體分工,也就是所謂的市農工商。
而即便是軍人,也有了更為明確的分工,有人負責專門後勤,前線打仗的有戰兵,這樣前線參加戰鬥的人數就大大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