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禮並沒有把女聲當做人、也沒有當做鬼,隻是第七分店內一個可信賴的對象。
不過為什麼女聲會對他這麼好,難道僅僅是因為她曾說他們都是漂泊的靈魂?
“莫非她是天海在我身邊留下的棋子,步步接近我,是想讓我出現破綻?
但以天海的能力,它這樣做又是為了什麼?”
見季禮遲遲沒有表態,女聲像是生怕他多想,趕緊解釋道
“我隻是覺得以你現在的實力,還不能在十位店長,尤其是李一和顧行簡手中占到便宜。
店長任務我都不了解,如果你真的出現意外,我孤身一人又該怎麼辦?”
季禮聽後不僅沒有打消懷疑,反而內心更出現波瀾。
女聲現在已經完全越界了,她作為第七分店的酒店意誌,對其餘店員不管不顧,竟要鐵了心跟隨他參加店長任務。
她沒說能不能去,那麼就一定是可以辦到。
但最詭異之處就在這裡,天海會放任她的行徑,本身就有問題!
季禮沒有說話,將頭瞥向了護城河水,臉上一片平靜。
他是一個多疑之人,從來不會相信任何人。
總不至於因為女聲幫他找回春山未來的回憶、又因為一些小恩小惠就全盤信她。
但他卻也沒有表現出拒絕,正相反他在思考如果女聲日後若是越來越過火,那麼反而可以通過她的表現來猜測天海的意圖。
事情歸根溯源。
季禮最大的敵人,永遠是天海。
那個看不見摸不著,完全不了解的,連鬼物都任由它擺布的可怕存在。
“你想去,那就去吧。”
女聲似乎並沒有想到季禮會真的答應,實際上她也並不需要得到季禮允許,但她仍然表現得很開心。
她選擇不再打擾季禮,撐著傘朝第七分店走了回去。
季禮停下腳步,默默轉身,用灰黑色的眼睛看著女聲離去的背影,時而顯現、時而虛無。
女聲背後的麻花辮上綁著的紅繩,在陽光下一搖一晃。
許久之後,他無聲地轉身,繼續沿著護城河岸走著。
季禮並沒有那個閒心來看河,他是在找尋高延所說,白袍拜鬼所位於的河堤。
據高延所說,當時他在十五年前來到護城河,是在某個缺口處下岸,那裡存在一個洞口。
洞口之中,拄著拐杖、手拿兩顆頭骨的季禮雕像前,是一隻身穿白袍的矮胖之鬼。
不過高延沒死,隻是因一道目光將眼睛長死,倒是十足的古怪。
見識到如此秘密的活人,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但高延不僅活了,甚至還活到了見到季禮的這一天。
為什麼?
季禮隻能這樣猜想,那就是白袍拜鬼沒殺他,就是為了讓高延告訴季禮,有這麼一件往事。
十五年前的舊事,卻也隨著高延之死,徹底告終。
因為季禮再找不到曾經的那個缺口,更不可能進入祭祀山洞。
河麵漲起漲落,淹沒了許多過往。
季禮停在岸邊點了一根煙,目光隨風飄向很遠,如無根之萍,就這麼一直流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