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侯貴生的計劃,實際上是脫胎於鮑安的理論。
鮑安的確是一個很有頭腦的人,並且下得了狠心。
他借侯貴生之手,把自己從團隊中摘出去,成為邊緣人,坐看另外三人爭鬥。
並且借此將騰善先一步逼死,又除掉鬼物的最大威脅,最終讓侯貴生殺死田小鷗。
且不管鮑安的身份問題,他無論是人是鬼,都將兵不血刃,且利益最大化。
至於假死這種事做起來就簡單多了。
比如,他喉嚨上的致命傷,其實是從人頭鬨鐘的脖子上移植的。
不過還剩一個問題,如果鬼選擇先殺鮑安,那麼他怎麼保命?
畢竟,假死這件事能夠欺瞞活人,卻一定瞞不過鬼。
這一點,鮑安肯定也十分清楚。
他一定是料準了鬼物不會優先攻擊自己!
那麼,為什麼呢?
季禮正在思考這個問題時,他的目光忽然瞥見了待在房間中的騰善,心裡有了答案。
“原來如此。”
……
此時此刻,飽受煎熬的騰善,開始坐立不安。
他縮在黑暗中,焦躁而瘋魔般地抓著頭發。
在死一般的沉寂中,他等待了太久,即將崩潰。
如果鬼真的要來殺他,那麼結局已經很明朗了,他根本沒有複活幣可用,唯有一死。
“我…我真的要動手嗎?”
騰善還在掙紮,直到此刻他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
他當初的選擇,是人類陣營。
儘管,所有人都不會相信,但他的的確確選了人。
騰善,今年二十六歲了。
在這二十六年的人生裡,他沒有留下什麼值得回憶的事,這或許與他的性格有關。
默默無聞,自卑懦弱,總是喜歡縮在角落裡看其他人熠熠生輝。
五年前,他帶著一份二本大學的簡曆,在二十幾名實習生中殺出重圍,留任了這家知名遊戲公司。
曾經他認為這是最風光的事情,縣城裡的父母也將這件事作為吹噓的資本。
但實際上,在這工作的五年裡,他並沒有找到任何價值。
他隻是一個不起眼的螺絲釘,被安置在一個表麵華麗的機器裡,無人問津。
直到,他等來了一個機會,一個讓他能夠發揮才華的機會。
他做出了一款橫掃國內遊戲榜單的遊戲,他是主策劃。
他以為他終於熬出頭了,他以為自己的人生就此有了光芒。
但實際上,提交總公司報告裡,他這個主策劃的名字僅僅是被一筆帶過。
騰善的名字,被他的上司所取代。
光芒、認可、讚譽,被那個人搶走了。
騰善,還是那個騰善,那個永遠應該躺在角落裡的螺絲。
當然,上司給了他一筆獎金作為安慰。
騰善也想安慰自己,這是職場中的常事。
下麵人做事,上頭人領功,這不是很正常嗎?
更何況,他也接受了那個人給的安慰獎……
知情的人以同情的目光看著他,不知情的人連看都不會看他。
那一次,他不敢反抗,不能反抗,因為這是規則。
“以前我說項目是我做的,沒有人相信。
現在我說我選了人,一樣沒人相信……”
同樣的抉擇,又一次擺在眼前。
他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在陰暗的房間裡仍不起眼,可卻攥緊了拳頭。
一雙眼睛裡滿是在痛苦中凝成的血絲,對準的是田小鷗。
騰善明明是人,卻被逼成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