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光與他的師父很像,但在某些方麵與高延卻有著本質上的區彆。
他正直卻不拘泥,執拗又有取舍,這也是為什麼高延死了,他卻活下來的原因。
此前所謂的“釣魚計劃”,大部分是出自他手,目前也取得了不錯的進度。
但他到底也是一個新人,在某些方麵的敏感程度遠不如梅聲。
所以,在梅聲臨走前留下的那句話時,他有些絕望。
儘管目前來看,凶手到底是真的出現破綻,還是故意放出破綻,都還是未知。
然而這個想法一旦出現,就成了衛光難以解開的心結。
“薛店長。”
衛光抬起頭時,輕聲呼喚了一聲,語氣滿是輕鬆。
薛聽濤距離稍遠,聽到衛光的呼喚後,猶豫了一下像是在權衡什麼,但最後還是走了過來。
“衛哥,有什麼新指示?”
儘管這次任務到目前為止,店員們幾乎沒有占到任何便宜,但衛光始終是這一路上的引導者。
他提出了許多行動方案和策略,才讓眾人一步步生存到了今天。
因此薛聽濤對衛光有著發自心底的敬佩,將稱呼也進行了更改。
衛光看著眼前這個略帶天真的大男孩,輕笑了一下招了招手,示意其靠近一點。
兩個頭碰在一起,衛光攬住薛聽濤的脖子,貼近耳邊悄聲道
“你不會死的,我隻是毀掉你的腎臟。”
突然他另一隻手就亮出了隱晦的刀鋒,朝著薛聽濤的腹部刺了過去。
然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這把刀並沒有貫穿血肉的回饋。
薛聽濤竟然提前一步用僅剩的右手攥住了刀刃,將其死死地控製在掌心。
這是一個出人意料的狀況。
手掌被割破,粘稠的鮮血染紅刀刃,可衛光眼中的薛聽濤,卻沒有任何的慌亂,甚至都沒有出聲慘叫或驚呼。
他看到了薛聽濤那不停顫抖的瞳孔,卻還極力克製著恐懼,一字一頓道
“我懂,我懂你要做什麼,我可以…自己來!”
直到這一刻,衛光才發覺他這個二十出頭、唯唯諾諾的店長,其實並沒有傳聞中那般不堪。
相反,薛聽濤的聰慧與機敏超過了許多許多人。
在梅聲與衛光的暗中交流中,從任務的經曆中,薛聽濤也擁有一套自己的見解。
在遭遇危機時的窩囊,並不代表他沒有一個清醒的頭腦。
正相反,薛聽濤從來都很清醒,隻不過他沒有說出來。
薛聽濤鬆開了那把刀,用滴血的手掌點了點衛光的肩膀,朝時曼的位置努了努嘴。
一個人,在失去腎臟後是否會立刻斃命?
原則上來說,未必。
前提是這個過程必須由活人來進行,一旦是由結界出手,那就絕對不得活。
但現在不是講原則的時候,死的概率還是要大於活,因為待會兒凶手就會到場。
薛聽濤同意,是因為就算真到了最極端情況,他還有圓環稻草保命。
衛光同意,是因為他必須要在兩個最艱難的選項中選出一個來。
要麼,賭一把凶手出現紕漏的僥幸、要麼,就徹底根除第四分店的腎水。
兩個選擇,衛光隻能選擇後者,因為他不敢去賭。
現在,衛光的手裡除了一把刀之外,還有一把樸素的木梳,治愈性罪物。
然而這把木梳,僅剩下了一次使用機會。
時曼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不了解,但薛聽濤清楚的很,這是一個從不冒險的女人,更不可能去賭命。
就如當初在穀家之時,她明明有機會、有罪物去探查袁寬的情況,但第一反應仍然是放棄。
因此,就算衛光告訴她,唯一一次的治愈效果給她用,她也不可能相信。
時曼,已經到了非死不可的程度。
死一般沉寂的一樓走廊,九座緊閉房門的客房,薛聽濤與衛光側身而過,時曼睜開了眼睛。